我是女生，我爱男生......吗？

原标题：我是女生，我爱男生......吗？

「好不甘心哪，夏天都快过完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

「对啊，好像就只是跑来跑去，什么事都没有做。」

电影《蓝色大门》里的这段对话仿佛是珍藏在衣柜里的那件白色短衫，在每年夏天都被翻出、洗涤、晾晒，成为我们辨认彼此的暗号、重回青春的密钥。

孟克柔和张士豪在电影这一幕中所谈论的「好像就只是跑来跑去，什么事都没有做」的那个夏天，像是《蓝色大门》里反复出现的台北师大附中游泳池，池水表面常常只是泛着平静的波纹，下面却涌动着跌宕起伏的情绪和缱绻难言的情愫。

01

我是女生，我爱男生

电影从一个被称为「飞」的游戏开始。孟克柔和好朋友林月珍坐在操场边的大树下里，闭着眼睛幻想自己五年后、十年后的生活。

然而，孟克柔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生活对她设下的种种考验如同座座山丘，遮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她闭上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想象不到任何未来。

通过这场名为「飞」的游戏，孟克柔发现月珍喜欢上了一个叫做张士豪的男生。

害羞胆怯的月珍请求孟克柔陪她一起去看张士豪游泳、帮她向张士豪递送情书，孟克柔经不住月珍的「软磨硬泡」便只好答应。可月珍却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让张士豪误以为林月珍根本不存在，并阴差阳错地对孟克柔产生了好感。

孟克柔对张士豪的追求感到十分无奈，向他反复声明自己不是林月珍，也表示不会喜欢上他。这让张士豪感到不解、困惑，不断试探、追问。

最终，他用自己的秘密换来了孟克柔的坦白——她喜欢的人是林月珍。

「喜欢林月珍」这件事情让孟克柔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女生的不同，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急切地想要寻求「解药」，让她不再胡思乱想，让她变成和月珍一样对未来有所期待的普通女生。

孟克柔以为，和男生接吻或许是成为普通女生的一个关卡。于是，她在海边问张士豪想不想吻她，后来又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体育老师，还尝试主动牵起男生的手。

她在不同的情感边缘迂回徘徊，用亲吻、牵手等行为不断地试探心中的那根线， 终于 在反复的自我考验中再一次确定，自己喜欢的不会是男生。

面对着身体中不断膨胀的欲望，她恐惧、茫然、愤怒又伤心，只能跑去体育馆二楼的墙壁，像是凿刻自己的经文赎罪一样， 在这堵「圣墙」上反复写下「我是女生，我爱男生」，无数次地忏悔、告解并且许愿「变成普通的女生」。

02

张士豪，到此一游

幸运的是，那个在墙上写下「张士豪，到此一游」的男孩，用他的 善良、 坚强和韧性，为孟克柔的摇晃与震荡提供了一个温柔的缓冲与承接。

在孟克柔袒露自己喜欢女生这个秘密之后，张士豪并没有因此冷落她、疏远她，更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而是邀请孟克柔来看他的游泳比赛，在电话里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地尝试安慰她的情绪。

哪怕游泳比赛被孟克柔放鸽子，他也只是摸着后脑勺，笑着圆场说：「有点烂啦，还好你没来。」最后红着眼睛向孟克柔表达自己渺茫、稚气却真诚的期望：「如果你开始喜欢男生，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喔。」

在电影中，怯懦、含蓄、游移的孟克柔与勇敢、直率、坚定的张士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主动追求孟克柔、明确拒绝林月珍，面对感情，张士豪总是自信而又诚实，这无疑是孟克柔所匮乏的、所向往的特质。

自体心理学家科胡特曾提出“悲剧人”的观点，他引用尤金奥尼尔的剧作《大神布朗》中的“人生而破碎，靠修补存活”，来说明人需要在后天的成长和发展中寻找一种获得自身完整性的自我救赎力量。

正是在与张士豪的相处中，孟克柔内化了许多不同的特质，比如坦诚、勇敢与自信，也正是在张士豪的一次次推动之下，孟克柔开始尝试在成长的风暴中睁开眼睛，正视并接纳自己的性向，建立起了自我认同与身份认同。而天真懵懂的张士豪也通过孟克柔了解到这世界还有许多跟他不一样的人，意识到了生命的 复杂与多元。

03

跨过「蓝色大门」

在电影的最后一幕，路口的绿灯亮起，张士豪骑着单车轻巧地冲过车流，花衬衫随风飘扬。伴着台北燥热夏日的轰天蝉鸣，一首名为「蓝色意识」的钢琴曲如流水般淌出，孟克柔也念出她内心长长的独白：

「小士，看着你的花衬衫飘远，我在想，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由于你善良、开朗又自在，你应该会更帅吧。于是，我似乎看到多年以后，你站在一扇蓝色的大门前，下午三点的阳光，你仍有几颗青春痘。你笑着，我跑向你问你好不好，你点点头。三年五年以后，甚至更久更久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呢？是体育老师，还是我妈？虽然我闭着眼睛，也看不见自己，但是我却可以看见你。」

这是电影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提到「蓝色大门」，但电影中不止一次出现过「蓝色大门」的意象：孟克柔前往体育馆二楼的涂鸦墙刻写「我是女生，我爱男生」时经过的一扇门，她鼓起勇气坦诚自己「喜欢女生」这一心结时走过的一扇门，还有她在游泳比赛结束后去找张士豪时跨过的一扇门。

▷游泳比赛结束后，孟克柔去找张士豪时跨过的蓝色大门

导演易智言并没有对「蓝色大门」这个标题做出官方的解释，他认为「每个人都可以做不同的理解」。不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易智言曾坦言，他把自我发现的过程、对成长的体认交给了孟克柔和张士豪来呈现。

我们或许可以将「蓝色大门」看作是一扇自我认同的大门。孟克柔一次又一次跨过「蓝色大门」，意味着她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心理阻碍，一次又一次地直面内心风暴，最终才能正视并接纳自己的性取向，尝试构建起自我认同的内核。

而电影之所以用性取向作为自我认同的触角，是因为「性是一部分的自我」。当我们在谈论性取向时，我们事实上也在谈论身体意识、性别认同、亲密关系需要，乃至更广义的本能、欲望与冲动，而这些如弗洛伊德所说，是一切心理活动的根本动力。

由此可见，主动探索并有意识地接纳性取向，是我们构建自我认同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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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大门》并没有为成长提供任何答案，但希望至少能提供一些方法，让他们能够诚实、善良、直接地面对自己的问题。」

我们或许可以和孟克柔一样， 从诚实、善良、直接地面对自己的性取向开始，迈出跨越「蓝色大门」的第一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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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易智言：《蓝色大门》，陈柏霖、桂纶镁等主演，2002年。

2. 易智言、杨雅喆：《蓝色大门》，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2年。

3. 人物：《<蓝色大门>20年，我们变成什么样的大人了?》，2022年11月6日。

4. 幻影普拉斯：《【蓝色大门】以一部电影，告别这个夏日》，2022年9月21日。

5. Hurtbreak Wonderland：《观后感｜<蓝色大门>：永恒的复读》，2021年8月5日。

6. 看理想：《心理咨询师对我说：别麻，还有救》，2022年5月25日。

作者：粥

责编：kk，粥

图片来源：《蓝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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