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压过甲骨的车轮

原标题：碾压过甲骨的车轮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收获》在每年的第4期或者第5期，都会推出青年作家小说专辑，同时也会以一部著名作家的新作压轴。2020年是王安忆的长篇《一把刀，千个字》，2021年是李锐的长篇《囚徒》，2022年是王安忆的长中篇《五湖四海》，而刚刚出版的2023年第4期，压轴的是迟子建的《碾压甲骨的车轮》。

巴尔扎克说过，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读迟子建的小说，也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部中篇小说五万字，是迟子建钩沉东北历史的第三篇小说，以晚清罗振玉所藏甲骨的失散为切入点，故事发生地是东北重镇旅顺。小说充满魔性与悬疑推理色彩，一条线索是奔腾的历史，一条线索是处处危机的现实。小说讲述“我”的身居高位的公公入狱后，家道一落千丈，“我”开设影楼，生意萧索。某日，外出赏樱花的丈夫李贵没有归家，而是留下新设的邮箱与一封邮件，说他与一个收藏甲骨的老人结伴，寻找祖上那对马车轮去了。据说，那对马车轮曾经碾压过著名收藏家罗振玉被哄抢的甲骨，自此携带了诅咒与厄运，在夜幕下发出低沉的咆哮……丈夫自此行踪杳然，偶尔的邮件IP地址飘忽不定，马车轮的魔幻故事却在继续延展，“我”常常来到罗振玉旧居所在的那条街，情感陷入漂移……那对魔性的马车轮竟然被运回家里，作妖作怪，无法左右……失踪与死亡接踵而至，被遮掩的真相是什么？以为已经切近了真相，似又离得更远，如同迷雾中的人性与人心。

就一部五万字的中篇来说，显然这部小说试图容纳的内容更为庞大，小说以四个乐章来命名，非常诗意：奏鸣曲、变奏曲、小步舞曲、回旋曲。对罗振玉、王国维这些在激荡的历史中显赫过的人物，他们的纠葛，作家似又在抚摸历史褶皱时，拨开种种冲突的结论，有了别样的精神解读。而那对碾压过罗振玉家被哄抢遗落的甲骨的马车轮，辗转迁徙于不同主人，愈发神奇魔性。迟子建说：“如果要问我小说中写的最动情的点在哪儿？我会说是那只碾压了甲骨的车轮，我给它装了一颗心，所以它在小说中不仅仅是道具。当我的笔触伸向它时，会有飞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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