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 驻在心灵深处的歌声

原标题：蝉鸣 驻在心灵深处的歌声

雨过天晴的午后，一个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我翻身而起，推开窗户，热浪扑面而来！

唤醒我的是蝉鸣，“知了、知了、知了——”喊出盛夏炎炎的好时光，让我忆起懵懂的中学时代。

“落日无情最有情，遍催万树暮蝉鸣。听来咫尺无寻处，寻到旁边却不声。”每到夏日最热的时节，学校操场的白杨树，比赛一样播放着蝉儿们的歌声，此起彼伏，喋喋不休。那声音如同催眠曲，让眼皮打架，大脑昏沉，书本上的字模模糊糊。那是晚上打游戏，熬通宵的结果。老师金生辉早就注意到我了，自从我上个月测试成绩下滑，他似乎对我格外关注，我隐隐地感觉到事情不妙，我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光。就在我合上眼皮，脑袋抵在课桌上的一刹那，肩膀被重重地捶了一下，我一激灵坐直身子，看到老师犀利的目光。他低声对我说：“课后，到办公室来。”

我打起精神，熬到下课，忐忑不安地走进老师的办公室。意想不到的是，他并没有训斥我，只是说了句：“跟我走。”骑上自行车，载着我，出了校门。

这是上哪呀？我担心老师把我带到网吧去质问老板，但是路过网吧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停车。我又担心老师带我家访，如果说出真相，我那脾气暴躁的爸爸非扒我皮不可。可老师的自行车并没有拐上去我家的那条岔道，而是奔向山脚下的那片树林。此时已是黄昏，西天如火如荼的火烧云渐渐暗淡下来，车子进树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路，老师把车子一摔，径直往林子深处走去。他要干吗？是要对我行凶吗，我听说之前有老师曾把逃学的学生打得哭爹喊娘。他不会也对我也动粗吧？他一直对我报有极大的期望，哪曾想我迷上了网吧，不求上进，他会轻饶我吗？

老师四处踅摸着，忽然从树上“咔嚓”一声撅下一根棍子，然后对我喊：“过来。”

我吓得抱住脑袋，一下子蹲在地上，但棍子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老师用棍子在地上掘着什么，我胆战心惊地凑过去，发现老师已经有了收获，严肃的脸上有了笑。

“什么呀？”我小心地问。

“知了猴。”老师说，“今晚它会爬上树梢，明天它会振翅高飞，奏响属于它的生命乐章。”

“一天天叫得让人心烦意乱的就是这鬼东西呀！”我说。

“是你自己心里先有了鬼，才会烦燥。”老师盯着我，又板起了面孔，“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老师刀子一样的眼神，我低下头，只好坦白。

“你的父母整天泥里水里刨食，供你上学，你却逃课，上网打游戏，你对得起谁？说吧，今后要怎么办？”

那天晚上，我和老师在林子里待到月上中天。那天晚上，我知道了知了猴在地下忍受黑暗、潮湿、寒冷、苦闷，四五年甚至更久，它们才会摆脱困境、重见天日、攀高成蝉。而蝉的生命也只有十几天……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它引吭高歌，从不畏惧，用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唤起世人觉醒！

回到教室，我拼了命地学习，终于考进了重点高中，又一路高歌猛进，考进了理想的大学，走上了工作岗位。

又闻蝉鸣，我拨通了老师的电话，他已经退休多年，但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我问：“……当初，我以为您会给我一顿棍子？”他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又给我背了隋唐大诗人虞世南的《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暗暗敬佩，由衷为之倾倒！

□刘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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