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病了,人类却还不自知

原标题:这个世界病了,人类却还不自知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生病了。不仅是身体上的病,更有精神上的病。

事实上,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就有学者对此提出了深刻见解。比如,20世纪著名的人本主义哲学家和“精神分析社会学”奠基人弗洛姆(Erich Fromm,1900-1980),早在50年代就在代表作《健全的社会》中指出:

我们发现,最民主、最和平、最繁荣的欧洲国家,以及世界上最昌盛的美国,显示出了最严重的精神障碍症的症状。西方世界的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目标是舒适的物质生活,相对平均的财富分配,稳定的民主和持久的和平;但是,正是最接近这个目标的国家表现出了最严重的心理不平衡的症状!

重温先贤的思想,是当下处在焦虑和忧心中的每个人都可以立刻做的事。

《健全的社会》对现代社会中人的精神状况作了有力的探索,被称为社会心理学领域的经典之作。弗洛姆认为,现代社会使人们与自己创造的事物、自己建立的组织、他人甚至自己都疏离开来,现代资本主义造就了“可支配的人格”,对这种趋势放任自流的结果,将是为异化力量所支配的精神失常的社会。弗洛姆提出,在理想的社会中,个人不再是达成他人目的的手段,个人的幸福是社会的核心关注点,社会的经济增长不应凌驾于个人的发展之上;在精神健全的社会中,个人应当富有创造力和责任感。

我们精神健全吗?

文 | 弗洛姆

来源 | 《健全的社会》

图 | Joseph Lorusso

弗洛姆是国际知名的美籍德国犹太人本主义哲学家和精神分析心理学家。毕生致力于修订和完善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以切合发生两次世界大战后的西方人精神处境,被尊为“精神分析社会学”的奠基人。

弗洛姆最为人称道的作品,就是《爱的艺术》和《逃避自由》。

在前一本书中,弗洛姆认为,爱情不是一种只需投入身心的感情,而是需要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个性,以此形成一种创造倾向,否则,一切爱的尝试都是会失败的。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不能谦恭、勇敢、真诚、自制地爱他人,就不可能得到满意的爱。而在后一本书中,弗洛姆探讨了极权主义的社会心理根源,被誉为精神分析运用在社会学的不朽名著。文末可购弗洛姆著作套装。

01

生活在20世纪西方世界的人精神十分健全。这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观念了。虽然事实上我们之中很多人患了或轻或重的心理疾病,但是,这并没有使我们怀疑我们精神健康的整体标准。我们深信,通过引入一些更好的心理卫生方法,我们就能进一步改善我们的精神健康状况。至于个人的精神障碍症,我们则仅仅视之为个别事件。也许我们会感到惊讶,在据称是健全的文化中,怎么会发生这么多这类事情。

我们有把握说我们不是在自欺欺人吗?许多住在精神病院的病人都确信,除了自己,人人都是疯子。众多的严重神经症患者认为,自己的强迫性行为或歇斯底里的发作,都是对多少有点不正常的环境作出的正常反应。我们自己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

让我们以研究精神病的方式来看看事实吧。过去一百年来,我们在西方世界创造了比人类历史上任何社会都多的物质财富。但是,我们却以 “战争”的方式,杀戮了数百万人。除了小规模战争之外,在1870年、1914年以及1939年,都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在这些战争中,每一个参战者都坚信,他是为自卫而战,为荣誉而战,再不然就是得到了上帝的支持。而敌对的一方则常常被视作残酷的、丧失了理性的恶魔,为了将世界从罪恶中拯救出来,必须击败他们。但是,不到几年工夫,在相互残杀事过境迁之后,昔日的敌人便成了我们的朋友,而昨天的朋友却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又在一本正经地重新划分敌友了。

在1955年的今天,我们又在准备一场大屠杀了。如果这场屠杀实现的话,将超过人类历史上安排的任何一次杀戮。自然科学领域的最重要的发现之一将被用作这一目的。大家都怀着混杂着自信与惶恐的心情,指望各国的“政治家”能“成功地避免战争”。如果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大家就会赞颂他们。不过,人们常常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正是这些政治家引起了战争。通常的情况是:不是他们有意制造战争,而是因为他们不能合理地处理人民委托给他们的事务。

这些破坏和偏执怀疑表明,我们的行为与过去三千年来文明人类的行径并无二致。按照维克多 · 夏比莱的说法,从公元前1500年到公元1860年间,人类所签订的和平条约不少于八千个,每一纸和约都被认为能维持持久的和平,但每一纸条约的平均寿命才不过两年而已!

02

我们的经济方向很难令人振奋。我们生活在这样一种经济制度之中:一个特别好的收成常常意味着经济上的灾难;我们限制农业生产力,以便 “稳定市场”,尽管世界上千千万万人所匮乏的急需品,正是我们所限制的东西。目前,我们的经济制度运转良好,因为除了其它原因之外,我们每年花费了数以十亿计的美元来制造武器。企业家们担心我们停止生产武器的时间会到来;而那种认为国家不应生产武器、应该建造房屋,以及生产其它有用的东西的想法,却很容易招致危害自由、损伤个人创造力的罪名。

我们的人民百分之九十都识字。我们有广播、电视、电影,人人每天都有报纸可看。但是,这些传播媒介并没有给我们介绍古往今来的优秀的文学作品和音乐,而是在广告的作用下,用缺乏真实感的低级趣味的东西、虐待狂的幻想,来充塞人们的心灵。即便是没有充分文化修养的人偶然想娱乐一下,见到这些东西也会觉得难堪。一方面,不论老少,每个人的心灵都收到了毒害,另一方面,我们却高兴地注意到,银幕上没有 “不道德”的东西。如果有人主张,政府应该资助电影和广播节目的制作,以便产生一些启迪人们心灵的节目,大家必定以自由和理想主义的名义加以斥责。

我们已经将每日平均的工作时间减少到一百年前的一半左右,我们现在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比我们的祖先敢于梦想的还要多。但是,结果又怎样呢?我们不知道怎样使用这新获得的自由时间;我们只是设法消磨这些节余下来的时间,打发掉一天之后,我们便感到心满意足了。

我为什么还要继续描绘这幅人人都熟悉的图画呢?如果一个人以这种方式生活,我们肯定会怀疑他神智是否健全;要是他还声称自己没有什么毛病,言行也完全合乎常理,那么,我们诊断的正确性就更是毋庸置疑了。

可是,对于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可能缺乏健全的精神这一观点,很多精神病学家和心理家却拒绝接受。他们认为,在一个社会中,精神健康的难题只涉及某些个别的 “不适应者”,而不涉及文化本身可能存在的不适宜的问题。我要讨论正是这后一个问题,即,不是研究个别的病理,而是研究常态的病理,尤其是当今西方社会的病理。在讨论社会病理这个复杂概念之前,让我们先看看一些有关西方文化中的个别病理范围的资料,这些资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03

西方各国精神病的发生情况是怎样的呢?关于这个问题,居然没有什么资料可查,真令人感到十分惊讶。尽管在物质资源、就业情况、出生率和死亡率诸方面,我们都有比较确切的统计数字,但我们却没有有关心理疾病的充分资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比如美国和瑞典,我们有它们的一些确切资料。可是,这些资料也只是记载着精神病患者的入院情况,并无助于估计心理疾病的相对发生率。涉及精神病护理及设备的改善情况,以及精神病发病率增加的程度的数据,也少得可怜。美国所有医院的大半病床都用来安置精神病患者,在他们身上我们每年花费了十多亿美元。这一事实并不能表明精神病增加了,只能说明护理加强了。不过,其它数字却较好地说明了较严重的心理障碍症的发生情况。如果上次战争中美国所有免征入伍的人员有17.7%是因为精神病的原因的话,那么,即使无法比较过去的以及其它国家的情况,这个事实也确实说明了心理障碍的高发比例。

我们可得到的有关心理健康的粗略情况的比较资料,仅仅涉及自杀、杀人和酒精中毒。毫无疑问,自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其原因不能说只有一个。但是,即使我们不马上讨论自杀问题,我们也可以有把握地做出这样一种假设:一个国家的自杀率高,便表明这个国家的人民精神不够健康、稳定。所有数据都清楚证明了,这种情况并不是物质贫乏的必然结果。最贫穷的国家自杀率却最低;而在欧洲,日益增长的物质繁荣却带来了不断增加的自杀人数。至于酒精中毒,毫无疑问,这也是精神和情绪不稳定的症状。

杀人的动机大概不能像自杀动机一样表明病理问题。虽然在杀人率高的国家自杀率低,但如果把这两者加在一起,我们就可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如果我们把杀人和自杀都视作 “破坏性行为”,那么两者相加的比率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4.24%与35.76%之间浮动。这与弗洛伊德的假设发生了矛盾。弗洛伊德设想,破坏性行为是比较恒定的,而这个设想是他的死亡本能理论的基础。表上所列的比率说明,那种认为破坏性保持着不变的比率、破坏性只是在针对自身以及针对外在世界这两个方面有些不同的说法,是错误的。

我们只要略微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一个明显的现象:丹麦、瑞士、芬兰、瑞典和美国的自杀率以及与杀人率二者相加起来的比率最高,而西班牙、意大利、北爱尔兰及其爱尔兰共和国的自杀率和杀人率最低。有关酒精中毒的数字显示,这些自杀率高的国家(美国、瑞士、瑞典以及丹麦)酒精中毒率也高,不同的只是美国高居首位,法国从第六位跃到第二位。

这些数字确实令人震惊,发人深省。纵然我们会怀疑,单是自杀率高是否就足以表明一个国家的人精神不够健康,但自杀和酒精中毒的数字大体一致的事实似乎说明,我们在此抓住了精神不平衡的症状。

于是我们发现,最民主、最和平、最繁荣的欧洲国家,以及世界上最昌盛的美国,显示出了最严重的精神障碍症的症状。西方世界的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目标是舒适的物质生活,相对平均的财富分配,稳定的民主和持久的和平;但是,正是最接近这个目标的国家表现出了最严重的心理不平衡的症状!

当然,这些数字本身并没有证明什么,但至少它们是令人吃惊的。虽然我们对整个问题还未作详细讨论,但是这些资料却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奋斗的目标,难道没有根本性的错误吗?

是否中产阶级富裕的生活在满足我们的物质需要的同时给我们带来了强烈的厌烦之感,而自杀及嗜酒则是逃避这种厌烦的病态方式?这些数字是否有力地说明了这样的真理:“人不单靠食物而生活?”这些资料是否表明,现代文明没有满足人的内心需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需要又是什么呢?

我撰写《健全的社会》便试图回答这个问题,并试图就当代西方文化对生活在我们这个制度下的人们的精神健康和健全的影响情况作一番批判性的估价。

文化名人纪念演讲

梁漱溟先生逝世三十周年纪念讲座|梁漱溟文化思想 |叶圣陶孙女回忆叶氏文脉 |柳诒徵先生纪念讲座 |陈寅恪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纪念讲座 |陈作霖先生逝世一百周年纪念讲座 |作家张爱玲诞辰一百周年纪念讲座 |林散之、高二适先生纪念讲座 |钱穆先生逝世三十周年纪念讲座 |阮玲玉诞辰一百一十周年纪念讲座 |上官云珠、周璇诞辰一百周年纪念讲座 |谭延闿逝世九十周年讲座 | 孙中山先生逝世九十五周年纪念论坛 |王阳明逝世四百九十周年纪念论坛 |

文化名家系列讲座

莫砺锋:开山大师兄 |周文重:国际关系新格局 |周晓虹:口述历史与生命历程 |周晓虹:费孝通江村调查与社会科学中国化 |周晓虹对话钱锁桥 |周晓虹、张新木、刘成富、蓝江对谈:消费社会的秘密 |群学君对话舒国治 | 群学君对话叶兆言| 黄德海、李宏伟、王晴飞、王苏辛、黄孝阳五作家对话 |孙中兴:什么是理想的爱情 |杜春媚对话郭海平 |程章灿:作为诗人与文学史家的胡小石 |谷岳:我的行走之旅 |黄盈盈:中国人的性、爱、情 | 金光亿:人类学与文化遗产| 周志文:人间的孔子| 严晓星:漫谈金庸| 周琦:越南法式风情建筑| 魏定熙:北京大学与现代中国| 胡翼青:大数据与人类未来| 生命科学与人类健康系列高峰论坛| 毕淑敏读者见面会| 徐新对话刘成| 谢宇教授系列演讲| 王思明:茶叶—中国与世界| 祁智对话苏芃:关于写作|甘满堂:闽台庙会中的傩舞阵头| 张静:研究思维的逻辑 | 翟学伟:差序格局——贡献、局限与新发展 | 应星:社会学想象力与历史研究|吴愈晓:为什么教育竞争愈演愈烈?| 李仁渊:《晚清新媒体与知识人》 |叶檀读者见面会 |冯亦同:金陵之美的五个元素 |华生、王学勤、周晓虹、徐康宁、樊和平对话 |

城市文化与人文美学

东方人文美学深度研修班(第一期)|东方人文美学深度研修班(第二期)| 大唐风物,侘寂之美:日本美术馆与博物馆之旅(第一期)|大唐国宝、千年风物:日本美术馆与博物馆之旅(第二期)|当颜真卿遇上宫崎骏:日本美术馆与博物馆之旅(第三期)|史上最大正仓院与法隆寺宝物展:日本美术馆与博物馆之旅 | 梦回大唐艺术珍品观展会| 四姝昆曲雅集:罗拉拉、单雯、孙芸、陈薇亦 |昱德堂藏扬州八怪精品展 | 《南京城市史》系列人文行走活动|《格致南京》系列文化活动 | 文心雅韵:中国传统人文美学系列讲演| “文学写作与美好城市”高峰论坛| 仰之弥高:二十世纪中国画大家展| 首届微城市文化论坛|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一期:南京运渎)|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二期:明孝陵)|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三期:文旅融合)|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四期:城南旧事)|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五期:灵谷深松)|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六期:清凉山到石头城)|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七期:从白马公园到明孝陵)|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八期:从玄武门到台城)|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九期:从金粟庵到大报恩寺)|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期:从夫子庙到科举博物馆)|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一期:从五马渡到达摩洞)|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二期:从狮子山到扬子饭店)|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三期:从南朝石刻到栖霞寺)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四期:牛年探春牛首山)| 南京城市文化深度行走(第十五期:中山陵经典纪念建筑)| 从南京到世界:第一届微城市论坛 |园林版昆曲舞蹈剧场《镜花缘记》| 秋栖霞文学日系列活动|

社会科学研修班与专题课程

社会心理学暑期班(2016) | 社会心理学暑期班(2017) | 社会心理学暑期班(2018)|社会科学经典理论与前沿方法暑期班(2019)|口述历史与集体记忆研修班(2020)|中国研究:历史观照与社会学想象力学术研讨会 |中国社会学:从本土化尝试到主体性建构——纪念中国社会学重建40周年学术研讨会|第一届长三角社会学论坛(2018)|第二届长三角社会学论坛(2019)|长三角论坛2019新春学术雅集 | 第三届长三角社会学论坛(2020)|

新书分享会 | 经典品读会

《金陵刻经处》| 《生活的逻辑:城市日常世界中的民国知识人(1927-1937)》|《谢辰生口述》 |《袍哥》| 《年羹尧之死》| 《朵云封事》|《两性》|《放下心中的尺子——庄子哲学50讲》|《东课楼经变》|《旧影新说明孝陵》|《光与真的旅途》|《悲伤的力量》|《永远无法返乡的人》| 《书事》 |《情感教育》 |《百年孤独》 |《面具与乌托邦》| 《传奇中的大唐》| 《理解媒介》|《单向度的人》|《陪京首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 |《诗经》|《霓虹灯外》 |《植物塑造的人类史》 |《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 《拉扯大的孩子》 |《子夜》 |《读书的料及其文化生产》 |《骆驼祥子》 |《朱雀》 |《死水微澜》|《通往父亲之路》 |《南京城市史》(新版) | 《被困的治理》 |《双面人》 | 《大名道中》 |《笺事:花笺信札及其他》 | 《九王夺嫡》|《乡土中国》 |《白鹿原》|《冯至文存》|《在城望乡》 |《海阔天空》 |《遗产的旅行》| 《城堡》 |《被遗忘的一代:第四代导演影像录》 |《了不起的盖茨比》 |

责任编辑:

相关知识

这个世界病了,人类却还不自知
罗玉凤:对个人的先天属性进行羞辱,全球就此一家,你们还不自知
ChatGPT会取代文学翻译吗?机器还不了解人类
《英雄与坟墓》:人类何时失去了纯真世界?
治愈自己的三把钥匙:自知、自诊、自救
为人类谋进步 为世界谋大同|第四集
女人这4种自认为很好的性格,往往会让男人觉得很“反感”,别不自知!
这28本科学著作,是人类尝试理解世界的过程
《夏花》何冉生病了,看到这里满满的伤感,何冉生病了……
人类为何不断寻找“传奇之地”

网址: 这个世界病了,人类却还不自知 http://m.taoroudan.com/newsview110677.html
所属分类:行业资讯

推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