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亨德尔和天才巴赫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10-10 04:28

原标题：天才亨德尔和天才巴赫

龙晓初

巴赫和亨德尔，像宇宙里遥相远望的两个巨大天体，他们是同年出生的德国音乐家，出生地甚至也相距不远；他们同是管风琴演奏大师，作品风格不同，却同样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的世界。在音乐的史册里，两个人同样尊贵，创作同样意义深远。晚年又都同样双目失明。

亨德尔是国际主义者，那种庄严、浩荡、华丽、流畅的乐曲正好对应了上升期一段历史的精彩注释。巴赫也是国际音乐家，他审慎地归纳和规范世界上所有的音乐语汇，再制定成统一的范本，发给以后的音乐家。的确，两个伟大的人，具备了艺术家所有的潜质和条件——最高的智力，最高贵的情感和审美情趣，最好的音乐教养，生长在了最富营养的艺术土壤里。

所不同的是，亨德尔以音乐绘画，巴赫用音乐阐述哲理、抒发信仰；一个是艺术的鼓吹者，一个是音乐的科学家。巴赫的音乐思考是对位和复调的器乐方式，作品往往是深刻思考和精心设计的结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巴赫，他仍然是未来发展的探索者。感情奔放的亨德尔，却是自然而然地以声乐的方式理解音乐。巴赫的作品属于室内性的，是心灵和思想的音乐，充满了感人的宗教情感。亨德尔的音乐直通人心，充斥着常人的情绪和自然色彩，浅显而亲切，属于户外音乐，洋溢着晴空的明朗和温暖的阳光。

从一般的欣赏角度来看，亨德尔似乎更有魅力。然而，亨德尔的精神只传给了贝多芬；巴赫的思想却留给了世界上世世代代所有的音乐人。

巴赫的乐思像阿尔卑斯山脉，深邃、错落、层出不穷。亨德尔的歌声像英伦的海风，浩然、明朗、清新、流畅。巴赫内向、深刻，亨德尔是即兴作曲家，激情所至，不假思索，一气呵成。他们都创作过伟大的宗教音乐——《马太受难曲》和《弥赛亚》，但他们都是最伟大的世俗音乐家，深受人们的爱戴。三百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巴赫从信仰里生出了理性的灵感，他的思路清晰可辨，是凝固的建筑方式。亨德尔的神韵是人文的欲望与自然的宣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亨德尔是世俗、自然之美，巴赫是音乐艺术的本身。好像“太极生两仪”，天底下总是有两个相对而又相辅相成的东西。比如人物:岛国有牛顿，大陆上有莱布尼茨。又比如柏拉图与苏格拉底，李白与杜甫，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孔子和老子迥然相异的人群，永远被放置在天平的两端；有此就有彼，彼此相同又不同。有时候相对、矛盾，有的时候又相映生辉。

两个互不相识的音乐家，走了不同的道路，一个是研究型的学者，成了最伟大的导师；一个却是性情中人，到老都不懂人情世故。一个一生平淡，有20个孩子；另一个在生活、事业上都大起大落，终身未娶。更为不同的是，亨德尔在异域英国声名显赫、威风八面，死后葬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巴赫却足不出户，大部分作品鲜为人知，身后一百年甚至都不出名。

杜甫送给李白的“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用来形容巴赫应该是再贴切不过吧？纵观人类文化发展史，伟大的、不朽的作品在当时都是曲高而和寡，非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沉积，后世人不断地品味，方得赏出它的瑰丽之美。因此巴赫被尊称为“西方现代音乐之父”。而亨德尔的人生之路呢？又为我们现代人的“出世与入世”的融合之道提供了鲜活的案例。

通过这一对大师的人生经历和作品，我们还可以看到，英格兰的涵养与德国的沉穆，这一鲜明的对照。并且，岛国的通达和大陆的内敛，也由此可见。然而，两个风格相异、不曾相识的音乐家，他们的所作所为，构成了巴洛克音乐的全部，既不相悖，也不重复，且交相辉映，这才是最奇异的历史现象，让我们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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