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与天然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10-21 03:42

原标题：天性与天然

北京四中高三（14）班黎欣悦

《红楼梦》第十七回中，贾宝玉跟随贾政等人游览大观园、试才题对额的情节想必为大家所熟知。其中，宝玉对后来元妃起名为“稻香村”的一处景观与贾政产生了争执：虽然贾政谓之“清幽气象”，喜于其天然本色，宝玉却对这佳蔬桑麻背后的人力穿凿提出质疑。这引起了我对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然”的思考。

天性，是万事万物最本质的性格，是生命画布的底色，是文明延展的源泉。天然，字面意思是“像天一样”，是浑然自成且自洽的体系和结构，是以天性为笔勾勒出的伟大作品。

天然首先来源于顺应天性。《种树郭橐驼传》中，郭橐驼的树得以“硕茂、早实以蕃”，正是因为他“顺木之天以致其性”。他植者的不当干预则不亚于揠苗助长，一旦跨越了爱之与害之的微妙界限，天然也就不再成为可能。

宝玉对稻香村的评价也正是此意：“此处置一田庄，分明是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哪及前数处有自然之理、自然之趣呢？”稻香村虽然看似浑然天成，却经不起推敲观赏，细节中处处透露人力开凿的痕迹，就是因为没有顺应自然本性，“非其地而强为其地，非其山而强为其山”。

同样道理，人之初，性本善。正如孟子所言，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孔子曾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天然并不和人为干预完全对立。虽然“有凤来仪”“潇湘馆”等处景色也经人为修建，但宝玉认为其“有自然之理、自然之趣”。有时，人为干预可以成为一种借力，帮助天性更好地舒展。《桃花源记》中，“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将桃花源打造成一片和谐幸福的世外仙境。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是人们生活的痕迹，但自然原本的样貌仍得以保留，甚至因为人们的到来变得更加多样而美好。

道家主张“无为而治”，并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妄为。执政者在进行国家治理和舆论引导时，应因势利导，激发出人们的向善之心。我们需要道德教育，其本质是顺应天性，以构造“天然”的社会。师法自然，有为有弗为，才是中华文明至今仍生生不息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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