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视角对待世间万物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10-27 05:14

原标题：换个视角对待世间万物

杨秀云

《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本哈明·拉巴图特著施杰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本书收录了四篇以真实人物为原型的短篇小说，主人公皆为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其中有“毒气战”发明者弗里茨·哈伯、“黑洞理论”提出者卡尔·史瓦西、“量子力学”创始人埃尔温·薛定谔和沃纳·海森堡等。文本模糊了历史、回忆录、小说、散文的边界，叙事风格独特。吸引读者的不仅是艰深峭拔的科学丛林、常人难以企及的巨大成就和科学巨匠独特鲜明的个性，而是发现了思想的光羽漫天飞舞。作者传播的是一种打破常识的思维方式，一种看问题的新视角，顺着这个“孔道”，触及到世事万象和精神宇宙。

科学与世界，物的辨证。科学发明无疑是对宇宙的解码，对自然界的探险和掌控，对人脑智慧的空前开掘和激赏，超越种族和国界，成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巨大动能。本书在肯定科学威力的同时，揭示了伴随正能量出现的甚至不为创造者知晓或掌控的“负级”，“负级”带来的破坏性也许几代后人才能领教。第一篇小说《普鲁士蓝》记述，二战时纳粹在其死亡集中营所用的毒气，前身被当成杀虫剂，源头来源于18世纪初第一种现代合成颜料“普鲁士蓝”，这种像天空般耀眼的蓝，装饰了名画中圣母的面纱和梵·高浩渺的星空，也孕育着始料未及的意外。几个世纪后，它的合成物在工业、医疗和化学领域得到应用，由它生成的氢化物成为战争狂魔的杀人工具。一战时，创造毒气袭击新战法的是化学家弗里茨·哈伯，“小试牛刀”便让一千五百名士兵抓着喉咙痛苦死去。这位被列为战犯的科学家之前从空气中直接提取“氮”，解决了可能引发全球性饥荒的肥料短缺问题，使世界人口爆炸式增长。量子力学，人类科学皇冠上的明珠，互联网、手机霸权背后有它，提供了只有神的智慧才具备的算力，让世界改头换面，海森堡因此于1932年获得诺贝尔奖。纳粹政府命令他对核弹制造开展可行性研究，数年后，听到核弹在广岛上空爆炸的消息时，他几乎不敢相信。创造，也携带着毁灭，有所知，有所不知，成为科学的悖论。本书后记中，原本是数学家的园丁意识到，“是数学——而不是原子弹、计算机、生物战，或气候的末日——在改变着我们的世界”。

天才与痴狂，人的局限。本书记述了科学家非凡的智慧、创造的辉煌和特立独行的个性，他们以巨大成功影响人类世界，往往表现出常人难以理解的怪异或痴障。德国最负盛名的科学家史瓦西在前线指挥一支炮兵部队时，给出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的“精确解”，也可以说，他发现一颗恒星的质量竟使时空概念失去意义——时间停止，空间像蛇一样盘着，成了无法逃脱的深渊，跟宇宙其他部分永远隔绝。这个带着迫击炮硝烟和毒云暗疮穿越了一个燃烧的大陆的“解”，被称为“史瓦西奇点”，据相对论发表仅仅一个月。史瓦西没有收到爱因斯坦快速的回信，就被天疱疮夺走生命，医生判断此病或许是他几个月前暴露在毒气攻击下所致。

第三篇小说《心之心》中，数学家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曾带领着一批最强大脑致力于“把所有数学对象背后所潜藏的结构给揭示出来”，一位教授如此评价他讲课：“是从哪个遥远的星系、哪个外星文明，专门传送到我们地球，来加速我们智力的进化的。”

第四篇小说《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中的法国第七世德布罗意公爵，曾把自己和“全欧洲疯子”的艺术品锁到楼里，三个月不见人，哥哥一枪打飞门锁准备把他拖进疗养院时，看到垃圾雕像遍布的地狱般的图景……衣冠楚楚的弟弟递给哥哥一捆稿纸，笑容灿烂地问：“我是不是失去理智了？”两个月后，路易·德布罗意提出的观点写入题为《量子理论研究》的博士论文，载入史册。天才的言行点醒了读者，世界不是我们认为那样，世人也非一个模子的复制品，天才凤毛麟角，沉浸在个人意识中，出类拔萃之处自有非常之举。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也应给予他们尊重、包容和理解。即使不理解，也要点亮火炬，让开一条道，让仰望星空者不至于绊倒在地。

掩卷沉思，弄懂的并非专业性极强的科学概念，而是天才日积月累的勤奋中爆出的灵感启发读者换一种视角对待世间万物，时空无限延展，联系无处不在，而所有发现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完成的，正如书中疗养院院长的女儿观察到的三代蚜虫，一代套着一代，像恐怖版的俄罗斯套娃。由此，读者从科学出发，想到艺术和哲学，想到人类和大自然。就连阳台上盛开的盆栽朱槿，也有众多微粒组织，微粒中又有亿万颗更小的微粒，每朵红艳艳的花冠、每枚绿生生的叶片，都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的世界。当然，探索需要理性，需要节制和可控。后记以柠檬树因过度繁盛而死去收尾，“这种过度繁育的景象像我们人类：无节制的增长，已然失控。”

（作者为张家口市新闻工作者协会专职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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