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里的一路高歌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10-27 09:14

原标题：公交车里的一路高歌

一踏入公交车上，我就找了个靠窗的空位，懒散地倚靠在椅子上，低头开始刷着手机。车子一路向前飞驰，我无聊地快要睡去。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耳边突然传来了歌声，熟悉的旋律和歌词，让我忍不住跟着哼唱了起来。哼完才意识到唐突，我忙环顾四周，竟没有人注意到我，也没有人注意到歌声，车厢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都低着头，或戴着耳机，沉迷在各自手机的方寸世界里。我斜后方的那名中年男子，正随着车身的起伏打着盹。

歌声还在继续，我循着歌声找到了它的源头——原来唱歌的是公交车司机！只见他一副陶醉的模样，仿佛手里握着的是话筒而不是方向盘。一首完毕，又换了一曲：“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杆儿壮，守望着北疆……”

我听着歌声，感到今日这趟车区别于平日。平日里坐了那么多回公交车，开门、关门，刷卡、落座，到达每个站台自动停车。公交车走走停停，似乎是机器在操作，没有人关注到司机。默默工作着的他们，被隔在车子最前方的格子间，早已和方向盘一样，成为了车子的一部分，在我眼里，他们没有感情。在他们自己眼里，或许也就是机器吧。

但这歌声提醒我，今日的司机很不一样。我索性坐直了身子，透过内后视镜的折射去看那被铁栅栏挡住的身影。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穿蓝制服戴红袖章，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如炬盯着前面的路，但是与以往印象里的司机不同，他的面部线条是柔和的，松弛的；他的眉头是舒展的，像池子里被风吹皱的水，漾开的。他的歌声多么欢乐，在嘈杂的环境里，这歌声就像是尘埃里开出的花，多么明媚动人呀！

终于，车内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歌声，边上一直打盹的那个中年男子像是被歌声唤醒了，突然抬起头挺直了背，像是一棵蔫了的树苗喝饱了水，瞬间生机又精神。盯着手机不放的几个人也都悄悄垂下手臂，不再看手机，他们看着驾驶室里的那个背影，或是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道他们在这歌声里思考着什么？

公交车继续行进，来到了十字路口，红绿灯显示还有一分多钟。车停稳后，司机从驾驶室的格子间走了出来。歌声依旧，他只是站到了售票机旁。只见他伸伸胳膊、动动腿，迅速做了几个扭转运动，又赶紧回到岗位上，等待着红绿灯的转换……我几乎要为司机喝彩了！人到中年，普通又机械的工作，但他不拘泥于现实的困境，活得如此有松弛感、幸福感，了不起！

不由得想起我自己，每天两点一线上班下班，绷得紧紧的，情绪的罐子里满满的都是厌倦和疲乏。有时候，我甚至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逃避这一切。眼前的公交车司机，每天油门、刹车、方向盘，天天重复的路线，他们迎来了一拨，又送走了一拨，周而复始。他们不会厌倦不会疲乏吗？可他的歌声里，飘荡着对生活的热情，感染了这个车厢。

或许，让我们麻木枯燥的不是日子，而是我们日渐蒙尘的心。如果只是一味地抱怨生活，而不去想着改变自己，在哪里都会觉得困顿。这一路高歌的公交司机告诉我：换一种心境，学会在平常生活里找乐趣，单调的工作也能变成一首动听的歌，平凡的生命也能开出绚烂的花儿。

□潘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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