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34回之幽默的西门庆
原标题:细读《金瓶梅词话》第34回之幽默的西门庆
《金瓶梅词话》第34回的回目是:书童儿因宠揽事 平安儿含恨戳舌。
韩道国得知自己的弟弟韩二和自己的老婆王六儿偷情,被自己一众中国好邻居捉奸在床,扭送到了厢铺(当时的地方治安机构),着急忙慌地来到狮子街绒线铺,和自己的同事——西门庆的家人来保商量计议。
来保给了韩道国一个建议,说你这事还得找应伯爵出面和西门庆说说,只要能让西门庆拿个帖子跟李知县打个招呼,管保天大的事情都了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来保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韩道国一听如梦方醒,赶紧去找自己的好哥们应伯爵。
好不容易在四条巷何金蟾家找到正在和湖州的何两峰(人称何二蛮子)喝酒的应伯爵,把事情的原委一说,又扑通一声跪下,苦苦恳求应伯爵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这次一定要出手相救。
应伯爵见自己的好哥们有难,义不容辞,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赶紧让韩道国现场写好说贴,领着他直奔西门庆家。
应伯爵轻车熟路来到位于翡翠轩内的一明两暗的书房,不巧西门庆不在书房,到后边去了。
小厮画童一股脑地走到潘金莲房中问她的丫鬟春梅,西门庆可在这里。被春梅骂道:“贼见鬼小奴才儿,爹(指西门庆)在间壁六娘(指李瓶儿)房里不是?巴巴地跑来这里问!”潘、李争宠的冰山一角,通过春梅的这句话偶尔露出了峥嵘。
等西门庆来到书房,应伯爵开门见山将韩道国的来意明说,按照事先和韩道国商量好的说辞,诡称:“韩大哥常在铺子里上宿,家下没人,止是他娘子儿一人,还有个孩儿。左右街坊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见无人在家,时常打砖掠瓦鬼混。欺负得急了,他令弟韩二哥看不过,来家声骂了几句,被这起光棍,不由分说,群住打了个臭死。如今拴在厢铺里,明早解往本县正宅李大人那里去。现他哭哭啼啼,敬央烦我来对哥说,讨个帖儿,差人对李大人说说,青目一二。”
西门庆听后,也不辨真伪,说与其我拿说贴对县里说,不如吩咐地方改了报单,明天带到我的提刑所衙门来发落。应伯爵说既如此则最好不过,那韩道国赶紧倒身磕头谢过。
西门庆吩咐小厮玳安叫来一个提刑所的节级来,让他对厢铺的保甲说,把王六儿立刻放了,查出那几个泼皮光棍的名字来,明天押到提刑所衙门听候发落。韩道国千恩万谢出门,与节级同往牛皮街吩咐去了。
西门庆单留应伯爵在翡翠轩坐下,吩咐玳安拿过砖厂刘公公送的木樨荷花酒来,又吩咐将糟鲥鱼蒸了来下酒。
这鲥鱼可不是什么等闲之物,这在当时可是贡品,是皇帝老儿才能吃到的东西,绝对是稀罕物,西门庆是哪得来的?
原来砖厂刘公公的兄弟刘百户因在河下管着芦苇场,赚了些钱,新买了一所庄子,拿皇木(皇帝御用的木头)盖房子,被提刑所给查办了,刘公公拿着一百两银子到西门庆这里打点。事后,刘公公宰了一口猪,送了一坛自造的荷花酒,两包重四十斤的糟鲥鱼,亲自登门来谢。
西门庆在提刑所上任时间并不算久,但假公济私、贪赃枉法、黑吃黑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更为有趣的是西门庆还五十步笑百步,对他的同僚兼上司夏提刑还颇有微词,因为按他的说法,这位夏提刑拿了钱就放人:“只吃了他(指夏提刑)贪污受贿毫无节制的亏,有事不问青红皂白,得了钱在手里就放了,成什么道理!”
居然从西门庆嘴里说出“成什么道理!”这五个字,真是黑色幽默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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