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次我爱你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4-01-14 07:08

原标题：再说一次我爱你

□泳兔

如果要我说“我最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是什么？那当属“我爱你”了。

这话听来简单，说出来却不容易。因为它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可以说的，有时又悖于情面，尤其是在父母长辈们面前，往往迟迟不愿说出口，倒像是姑娘口中的牙——含而不露了。

我本来也不是这样正经的，记得上大学时，每次跟母亲打电话，我都会嬉皮笑脸地说一句：“妈，我爱你！”母亲一听就笑了：“咋，又没钱了吧？不然，可不会想起你妈！”然后，我的卡里很快就会多出来一串数字。于是这“我爱你”竟成了伸手要钱的代名词，仿佛早已格式化了。母亲对此也很享用，在我看来她应该是乐在其中。

大学毕业后，因为学校不是名校，专业也很冷门，我一时找不到工作。正好赶上了年度征兵，这倒成了江湖救急——男儿何不带吴钩？于是我毅然响应国家号召，投笔从戎。

部队是有津贴的，正常花销也是够的，可是花钱一向大手大脚的我，还是有捉襟见肘的时候。所以给老妈打电话时，我依旧没个正形。一切还都是老样子。

两年从军，然后退伍，我去了县民政局上班。服务性的工作，接触的都是老百姓，我也成熟了许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的根本宗旨。我的沉稳主要表现为不苟言笑，倒显得有点儿“范”儿了。

我终于用不着再向母亲伸手要钱，事事独立。很快，我找了对象，不久就结了婚、生了娃，算是立业成家。母亲偶尔还是会逗我：“说句‘我爱你’，我就给你钱。说得多，给得多，表现好了还有意外收获！”

我总是一笑而过。可母亲却很执拗，一味要求我说，到最后还是败给了我的坚守，不得不塞给我两张红票子说：“给孩子的，和你没关系。”然后她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有一年春节，应该是我结婚后的第五个春节吧，考虑到老人们都不容易，我和妻子决定过年各回各家，各陪各妈。因为孩子尚小，由妻子带着，我便一个人回到老家。母亲不免埋怨：“大过年的，人家都是一家团聚，你们却四分五裂的，你还不如去你岳母家。”话虽这样说，她的脸上还是写满笑意。

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包年夜饺子时要放一枚硬币，谁吃到了就会好运连年。到了吃年夜饭时，母亲依旧不忘在我吃到硬币后塞给我一个红包，说：“呶，这是你的压岁钱！”看着自己碗里那枚与众不同的麦穗饺子，我说：“妈，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您这是……”

母亲把脸一沉：“在家里，你多大都是孩子。”

我张开嘴，还未等话出口，母亲便笑着督促道：“快吃饺子吧，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是，时光匆匆，一切都埋藏在不自觉的习惯成自然与简简单单的接受当中，像时钟的嘀嗒，轻轻地置若罔闻。

那天，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母亲走了。

我当时一愣：“去哪了？”

父亲哽咽：“我才出门一会儿工夫，回来她竟然……”

当我赶回家时，母亲静静地躺在炕上，头东脚西。她的表情很安静，像是睡着了。

我泪如雨下，好想说一句：“妈，我爱你！”这句话却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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