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难再来

原标题：经典难再来

刘蔚

蒂勒曼再度登上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指挥台，听惯了他擅长演绎的德奥古典音乐，我们可以充分领略到，外号“大熊”的蒂勒曼并不笨拙，演绎悠扬华丽的施特劳斯家庭音乐，一样不遑多让。这也让我想起了在上海两次欣赏他的音乐会的往事。

第一次是2005年深秋，蒂勒曼率领慕尼黑爱乐乐团来到上海音乐厅，献上了一台无与伦比的音乐会。我们记住了他在指挥理查·施特劳斯的《死与升华》与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时引导乐队奏出的雄浑而透明、辉煌而精致的音响，记住了他让音乐发出的那种深情悠长的呼吸，将每个细节的魅力发挥到极致而带来的心灵的感动和震撼。加演返场曲瓦格纳的《纽伦堡的名歌手》序曲时，蒂勒曼是跳上指挥台的，显然，上海乐迷发自内心的纵情欢呼与敬意也感染了他。

有了第一次的难忘经历，七年后蒂勒曼携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的第二次访沪，让我们拉高了期望值。此时，他已离开慕尼黑，转任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与首席指挥。这一场音乐会自然也是比较成功的，清一色的德国作品——瓦格纳的《唐豪瑟》序曲、《黎恩济》序曲、《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第一幕前奏曲及《爱之死》，勃拉姆斯的第一交响曲，分量足够，但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乐团的声音稍显粘滞，铜管时有粗糙感，音乐略显平淡，缺乏扣人心弦的吸引力。

也许是世界名家名团的音乐会听多之后，我们的口味变刁了，不容易满足。不过我发现，那些世界级的指挥大师，如捷杰耶夫、扬颂斯、艾森巴赫、郑明勋、蒂勒曼等，他们第一次的访沪音乐会往往比第二次第三次来得精彩。上海大剧院落成不久，捷杰耶夫率领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首次访沪。捷杰耶夫平时风度潇洒，仿若中世纪游吟四方的骑士，但一站上指挥台，他便以时而有力时而柔和的手势与忽而忧郁忽而狂喜的眼神引导着乐队。在《天方夜谭》所掀起的音乐的滔天巨浪中，他指挥的乐队犹如驾驶着一艘小船，在波峰浪谷中镇定巧妙地航行，而我们却听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气。而若干年后，捷杰耶夫与他的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再度访沪，还是在大剧院，可那场音乐会却失去了光彩……

扬颂斯也是如此。2005年年末，他带领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首次访沪，在上海音乐厅演出了贝多芬第七交响曲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五交响曲，他那精准严整而又对比鲜明的指挥，激发乐队达到了极佳的状态，听得全场听众热血沸腾，大呼过瘾。然而，扬颂斯后来带着他的另一支亲兵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来沪，在大剧院举行的那场音乐会就比较拘谨，比起第一次的放，第二次收了不少。也许这与大师彼时患了心脏病、身体欠佳不无关系。

如果说我们对大师的第一次音乐会充满期待，相似的道理，大师与他们的乐团对一个新到的城市、新的听众想必也有好奇与期待，希望将最好的精神面貌与水准呈现出来，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双方相似的愿景是成就一台双向奔赴的高水平音乐会的前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从这一意义上来说，缺了其中一个环节，经典便难以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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