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和反手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2-06-19 10:01

原标题：顺手和反手

顺手，在普通话里有这样几层意思：

一是顺便、捎带。顺手牵羊，就是这个解释。

二是顺顺当当，进展顺利。《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四十回：“专收各路的土货，贩到天津、牛庄、广东等处去发卖，生意倒也十分顺手。”

三是合适、好用。比如，顺手的家伙什，就是指称手适用的东西。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顺手还有右手的意思，与我的家乡话接了轨。

右手即顺手，左手即反手，右手对劳动的过度分担，已经毋庸置疑。用得多，用得顺，一双本该平等的手，一双毫无二致的手，就分出了位次，作为一种生存记忆，血脉相传。无需大人费力叮咛，渐渐长大的小孩儿，右手早已使得得心应手，顺手写字，顺手拿筷，顺手拍球……

顺手的事，反手替代，那就成了左撇子。人，这个天地之间最奇妙的存在是如此矛盾，建立规则与拒绝规则，几乎可以同时发生。

我的同学小秀，有着用起来行云流水的左手和显得笨拙的右手。左撇子，已经超出了其他孩子们的认知，况且，在同学们眼里，小秀还有两宗“罪”：脏和笨。小秀家中姊妹三个，她恰巧行二。三姐妹或者三兄弟，往往老二最不受宠，这个怪现象曾在很多家庭出现。她家也不例外。信任和倚重给不到她，卖乖和撒娇也轮不上她。三个女子，一大一小常常衣着光鲜，可她旧衣破裤，很多天不换衣裳，蓬头垢面。“脏”就算被坐实了。偏偏成绩还总是垫底，字写得也不漂亮，老师疼爱不起来。成绩代表不了什么，但在同学们那里，足以给她治一条“笨罪”。

“左撇子”“脏”“笨”这些字眼，在一个小女孩对它们还一知半解的时候，就成了她犯下的“错”。同学们对她远远避之。不待小学毕业，她已经早早退学，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她的故事，我曾经也写过。我不敢相信，小小的自己也参与过一次次“围猎”。身边的人，已经对她不怀好意，当然，可能并非有意。而我呢，某个眼神某句话，会不会也好似在张弓搭箭，准准地瞄向她，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希望自己没有，可是时间拔不掉一个小女孩童年的刺，她一回头，记忆就会狠狠地扎她一下。那应该是类似十指连心的痛，一下子就扎到了心底。

用顺的手，一定是右手吗？左和右是绝对位置，顺与反却是相对立场。如果有一天善用左手的人，多过惯用右手的人，家乡话中的“顺手”和“反手”说不定就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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