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棵: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书写

原标题:王棵: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书写

一部入选2023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项目的儿童文学作品,让战火中的少年用一段传奇的“求学”之旅刺破黑暗,奔向光明,又将“文化抗战”这一新颖主题融入作品中,以少年儿童抵抗日本侵略者的奴化教育为题材,深挖“文化自信”的历史性和当下性,军旅作家王棵给孩子的红色题材力作《芦哨声声》用质朴的语言谱写出一曲江南平原上军民共同抗战的赞歌。

王棵,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影视产业联盟首批影视创作专家,著有《守礁关键词》《风筝是会飞的鱼》《大海上的脚印》等。作品曾获《小说选刊》全国优秀小说奖、第八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十月》新锐人物奖、《北京文学》优秀作品奖等多个奖项。

《芦哨声声》是作家王棵原创新作,有着轻盈透彻的作品结构和情节,以及雅致优美的文学语言、童趣满满的儿童生活细节。该书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讲述了面对侵略者的阴险狡诈与残暴,江南水乡地区人民团结一致,以劳动人民的智慧守护母语、守卫家园,将坚守文化、热爱祖国的信念传递给下一代,引导当代儿童铭记珍贵的艰辛岁月,给予读者历史的正面教育和积极向上的鼓舞力量。通过阅读,读者还可以感受到中国南方平原地区的自然风物——平原上的水乡,河上的菱角花园,岸边的田野、村庄、玉米地、泡桐等等,时时风光,处处精彩。

新作出版之际,王棵接受了媒体群访,讲述了在创作《芦哨声声》时的感想与体悟。他说:“文化抗战,其实是抗日战争历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对于当下的革命历史教育也有着重要的意义。希望小读者们通过阅读本书,能了解文化抗战的历史,坚定文化自信,传承红色精神,从而获得积极向上的成长力量。”

从“文化抗战”的角度来书写

有一定的新颖度

山西晚报:是什么契机让您开始关注到“文化抗战”这个主题的?

王棵:2008年到2016年8年的时间里,我做过影视编剧,其中有不止一个影视项目是讲抗战时期发生的故事的。因为做编剧往往要看大量资料,因此,我那段时间对这场战争的了解和理解比以前有了强化和深化。作为作家,对一件事情有了丰富的了解和理解后,就很想通过文学创作的方式进行实践。在2017年的时候,我兴之所至,写了一个抗战题材的中篇小说《在水之涘》,发表在《十月》杂志2018年第一期,接着《中篇小说选刊》选载了这篇小说。《十月》和《中篇小说选刊》在文学界的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说,这样的发表和这样的转载,对这篇小说是一种肯定。这算是我第一次在抗日战争这个题材上的文学实践吧。

山西晚报:之后还是想延续这个题材的创作?

王棵:是的,从此以后,我在抗战题材文学这个类型的创作上建立了自信。从2018年起,我就开始规划写一部抗战题材的长篇小说,故事的背景地,我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放在我老家江苏南通。有了这个规划之后,我就开始有意识、无意识地看跟我家乡南通抗日战争有关的资料,看的是很杂的,有史料,有小说,也有学术论文。在2022年下半年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对这个创作规划充满了创作的激情,也有信心,于是,在完成了我手头别的创作任务后,在年底的时候正式进入了创作。

山西晚报:为什么将写作视角放在了儿童文学的范畴?

王棵:因为此前的三年我一直在研究儿童文学,我的兴趣点也在儿童文学上,我就决定用儿童小说的形式,来完成我的这次抗战题材的文学书写实践。这就是《芦哨声声》这部小说的来龙去脉。

山西晚报: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文化抗战”这个主题,为什么选择这个切入点?

王棵:首先,文化抗战本身就是抗日战争中不可忽视的事实存在。日军的入侵,分为武装入侵和文化入侵。在武装入侵的同时,日军从来就没有忽视过对中国的文化入侵,事实上,在文化入侵这个层面,日军是非常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也很周密。侵华日军中有一个组织,叫宣抚班,是专门谋划、实施文化入侵的,在日军中专门负责针对中国人民的思想宣传战。他们的这个思想宣传战,按照其对象不同,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针对上层阶级和知识分子的,另一部分是针对沦陷区老百姓的。这种宣传活动,是日军在中国沦陷区的所谓“思想宣传战”的主要形式和传播途径。这个层面上的战争,有一个叫法为“心战”。从事相关工作的日军人员,比如宣抚班成员,叫心战特务。心战特务和普通的日军人员相比,文化水平相对高一点,甚至还有才艺,能写会画,是更加复杂的侵略者的形象,我的《芦哨声声》当中,就有一个心战特务,是我看了一些关于心战特务的资料后,总结出来的这么一个人物,他非常非常地狡诈。对抗日军的文化入侵,当时的中国军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他们的故事是可歌可泣的,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这是我把“文化抗战”作为这部作品切入点的一个深刻的原因。

山西晚报:这个切入点既需要书写,也是特别的、新颖的。

王棵:是的,这也是创作规划中的一种考量,因为抗战题材的文学作品,从当时的抗战时期到眼下的2024年,一直有这方面的作品涌现,就是说,在这个题材上作品一直源源不断,且已经有了许多经典作品。我想,在这么多的好作品当中,要让我的这部作品有它存在的价值和理由,那么我就要尽量找到新颖的切入点。专门从“文化抗战”这个角度来书写抗日战争,是有一定新颖度的。

“文化入侵”这个事情,它也是有当下性的。外来文化对本土文化的入侵,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所以,从“文化抗战”的角度来书写这部小说,就有了一定的当下性,有了现实意义。这是我选择“文化抗题”作为这部抗日战争主题儿童小说切入点的另一个原因。

一种太想说、太想写的感觉

在整个创作期间一直存在

山西晚报:《芦哨声声》的创作过程与您之前的儿童文学作品有什么不同?

王棵:《芦哨声声》之前,我其实已经创作了三部儿童文学作品,包括两部已经出版的《风筝是会飞的鱼》《大海上的脚印》,还有一部已经发表但还没出版单行本的。这三部,都是现实题材的小说。而《芦哨声声》,它是历史题材的。现实题材和历史题材有不同的写作难度,要想把它们写得自己满意,都需要付出许多相应的努力。

《芦哨声声》这部小说,它的酝酿和寻找创意的时间很长,加起来有好多年。可能是因为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年代,要做的案头工作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准备的时间很长,真正开始创作的时候,有种瓜熟蒂落、不吐不快的感觉,所以写的时候是畅快、尽兴的。我记得当时经常有一种感觉,是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充盈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惦记在心,好像这些故事和人物在使劲地催我把它写出来。就是这样一种太想说、太想写的感觉,在整个创作期间一直是存在的。

山西晚报:您在创作中加入方言俚语的元素是出于什么考虑?

王棵:这个小说的核心情节,是日军在沦陷区办日语学校,教中国孩子说日语、唱日本歌,而故事里的中国人用他们的勇敢和智慧,坚决抵制日军在本地创办日语学校。围绕这个核心情节,这个小说里必然有大量的内容是关于语言的。小说中的人物,难以避免有关于语言的讨论和言说。考虑到当时的社会实情,在广大的乡村地区,人的受教育程度是不高的,甚至可以说,上过学的人也不多,那么小说中的村民不可能说“官话”,所以,在创作中加入方言俚语,首先是为了符合当时的社会现实,更重要的,这是这个小说的核心情节所带来的必然性要求。我多少做过些想象,就是如果这个小说中,不让村民用方言俚语对话,这个小说会怎么样?我的想象告诉我,这样这个小说会显得有点生硬。所以我认为,加入方言俚语,是这个小说对作者的一种限制,作者不得不这样操作。如果不这样操作,这个小说的面貌会打折扣。

山西晚报:儿童小说里用方言俚语,写起来有难度吗?会增加孩子们阅读的难度吗?

王棵:在儿童小说里加入方言俚语,给创作带来的难度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个人觉得,如果这是一部写给成人看的小说,这方面,难度会变小。但是这是一部给孩子看的小说,孩子的阅读能力跟成人是不能比的,不要说方言俚语,就用正常的普通话表述,也要尽可能地浅显易懂。所以,我在创作中,常会受到一定的限制。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比如说,有时候,我写到某一段,我觉得,如果我用人物的对话来完成这段写作任务,效果会更生动、更饱满、更有意思,但想到如果让对话来呈现这段内容,会出现大量的方言俚语,这样会给小读者带来很大的理解难度,于是,我就会减少对话,甚至在这一段不用对话,而是用“讲”的方式,把这段内容写出来,这个时候对我就是一种考验,明明用大量的对话表现更好,我怎么通过极少的对话,甚至用“讲”的方式也效果同样好呢?就会费尽思量。

总的来说,加入了方言俚语是增加了写作难度,但不会增加阅读难度。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会想象

我的面前一直有个孩子

山西晚报:在您的儿童文学创作中,怎么理解“儿童本位”这个问题?

王棵:儿童文学就是儿童本位的文学,是站在儿童的立场和角度去创作的文学,在这种创作中,儿童在作家心目当中,要一直是中心的存在。我用我的理解讲,就是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从构思到正式进入创作,作家心里面都要装着孩子。我相信,任何一个写儿童文学的作家,无论他以前是不是儿童文学作家,当他开始写儿童文学的时候,他一定是坚持儿童本位的,他一定是以一颗赤子之心去为孩子写作的。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什么是儿童,什么是当下的儿童?我们自己本身都是成年人,我们无非只能通过三个方面去得出什么是儿童的结论。一个是自己的童年,另一个是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是周边观察到的孩子。但是,这三个方面,就能让任何一个成年人坚信自己知道什么是儿童吗?就会产生这种坚信吗?儿童是丰富的、复杂的,所以当我们要去为这个问题寻找标准答案的时候,这其实意味着,已经给自己的创作戴上了沉重的镣铐,而创作是需要精神放松的。

在我这几年儿童文学的实践中,我倒是觉得在现实的操作层面,一个作家怎样做好儿童本位这个事情,是要有一些自己的办法的。我的办法是,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会想象我的面前,一直站着一个具体的几岁、几年级的孩子,他在监督我,我写每一段话,都会向假想中的这个孩子默念一遍,直到我认为,他听得懂我的这段讲述、对我的这段讲述感兴趣,我才会进入下一段。

山西晚报:《芦哨声声》是一部抗战题材的作品,关于战争的书写,在儿童作品中的维度怎么把握?

王棵:战争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类型,它始终是引人注目的。首先,我认为,这种特殊类型的文学作品,无可避免地要表现的一个维度,是作战双方的谋略,战争中敌我双方的斗智斗勇。还有一个维度,在我这里是比较重要的,就是战争中人们的日常生活,各色人等的面貌,也就是战争中真实的社会生活。此外,战争文学,是文学的一个类型,文学总归是人学嘛,所以,人性的书写,也是战争文学的一个重要维度,战争更考验人性,这方面的书写,也是比普通的文学类型有更深广的空间的。另外一个维度是情感的表达,我是希望我这部作品在这个维度上有它自己的独到性,因为我在写这部作品时,我经常把自己写得心潮澎湃,甚至热泪盈眶,我希望读者读的时候,能感觉到这个小说的情感是很丰沛的、是很能打动人心的。

《芦哨声声》姐妹篇的初稿

刚刚完成,正在修改

山西晚报:在多年创作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王棵:写作是愉悦和艰辛并存的事情,创作中当然会遇到困难。这种困难,是来自方方面面的,是各种各样的。比如说写作激情。有时候正在写某个东西,忽然想到一个新的创作的点子,但这时候是写不了的,就记在那儿,可是,等到写完手头的东西,对那个点子已经没有兴趣了。所以,一个作家最终写出了哪个作品,其实也是有一定的偶然性的,跟这个作家是一种缘分。再比如说,并不是每时每刻作家的状态都很好,我记得,2018年整整一年,我是完全没有写作状态的,怎么调整都没有用。但是另外又有某段时间,比如说最近这三年四我的状态特别好,灵感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一落笔就洋洋洒洒、神采飞扬。所以,鉴于我知道自己不是永远会有好的状态,当我状态好的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告诉自己去克服惰性,勤奋一点。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是恒定的,还是要尽量写作品,用作品说话。总的来说,困难是时时会到来的,是非常细节的,不过,虽然困难时不时地、从不同方向来临,但写作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也积累了相应的办法,许许多多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所以,一般也没有太影响写作。写作和学习,就是我的一个生活方式,很自然、平常地存在于我现在的人生中,比较冷静、平静地进行着。总的来说,愉快居多,由写作的困难带来的烦恼较少。

山西晚报:您以后有哪些创作计划?

王棵:我刚刚完成《芦哨声声》姐妹篇的初稿,正在修改。《芦哨声声》中的来金,他并不是小说中的这个家庭的父母亲生的,他的亲生父母在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新的这部儿童小说写的是他亲生父母那个家庭发生的事。故事发生的时间和《芦哨声声》的时间是重合的,也是1938年夏天。小说的主角是来金最小的哥哥,具体说,这个小说写的是战争年代的一个荒岛求生故事,故事是涉及到1931年的江淮大水,以及1932年的旱灾,然后当然是抗日战争。另外,我在非儿童文学创作上也依然有一定的抱负。这几年,完全是在搞儿童文学创作,有些写成人文学的创作念头压制在心里,需要释放。但是一次创作,还没有正式动笔,不敢说出来,免得最终并没有写出来,贻笑大方。

山西晚报:许多读者还没看到这本书,最后请您分享一下《芦哨声声》中您最喜欢的片段或者是情节吧。

王棵:我最喜欢的片段,其中一个就是第七章,多鱼和来金姐弟俩在外流浪的这段时间;还有就是父亲回到家里,把他的几个孩子往天上抛,然后他们一家人在夜晚的院子里享受夜的宁静。比如这一段:“偶尔,会有一只萤火虫在黑暗中飞起来,从这儿飞到那儿。不时有风,携着远处海与江的气息,从树和竹林上空吹过。于是整个夜晚都有一种沙啦沙啦的声音。鸡窝里的鸡,鸭窝里的鸭,羊圈里的羊,猪圈里的猪,在夜晚,他们都会梦呓……这片古老大地上清幽、宁静的乡村夜晚,像一本乐谱,里面装点着数不清自带乐感的小声音,那是人世的低语或吟唱……如果不是战争,这里每一个夜晚都如此。战争却让这样的夜晚蒙上阴影,即便一切如常,人们却依然悬着一颗心……”

山西晚报记者 白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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