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与《钟山》

爱好写作一辈子,我如今已高龄八十有五,仍痴心不改,劳心费神地笔耕不停。乍看上去像是不甘寂寞、追名逐利,其实重要原因之一,是由于日常爱好太单一,多年养成的写作读书积习难改,唯此为大,感到快乐,还想借此防止患上阿尔茨海默病。与我相处时间长的朋友都了解这一点,他们甚至知道,正常情况下,近年来,我大致一个月要写一篇文章,意在借新作为信,向关心我的亲友报平安。无锡一位当年曾与我共事好几年的朋友,有一次,看到我有两篇文章的刊出间隔近60天,带点调侃道:“你这次间隔时间太长了,让我有点不放心了。”

最近,趁热打铁写了本篇,说汪老。如今写汪曾祺的文章太多。凡欢喜动笔的朋友都知道,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汪老19岁就离开高邮,跋山涉水到昆明考上西南联大,拜沈从文为师发表作品。新中国成立后,由于社会的、政治的、文学的多方面因素,汪老长期搁笔改行当编辑,直到改革开放后,60岁才复出文坛,特别是以《受戒》《大淖记事》《岁寒三友》等为代表的以故乡高邮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享誉文坛。

汪曾祺文坛复出的前前后后,很多人不太熟悉,而我却比一般人了解得多,不是我先知先觉,是我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汪曾庆(海珊)高中同班(1957—1959)读书,且相处得很好。对于新时期的汪曾祺,我凭借从海珊那里探听来的信息和平日有心收集的资料,在许多人打听“从哪里冒出一个汪曾祺”时,就迅速写文章研究汪曾祺了。

单说汪曾祺成名后,向他求稿的报刊逐步增多,为得到汪曾祺新作纷纷出奇招。就在这样的热潮中,当时还在苏北高邮工作的我,因为写了几篇关于汪曾祺的文章,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一天,我忽然接到在江苏文坛享有相当威望的章品镇先生的一封亲笔信,意思是《钟山》初创,急需汪曾祺这样的名人以壮声望,最近连续读到我发表的宣传研究汪曾祺的评论,想请我约汪曾祺赐稿支持。章老在信中特别表示:现在就请你写关于汪老作品的评论,约得汪曾祺新作后,你写的评论,将与汪曾祺的新作同期一道发表!

接到章品镇老先生的亲笔信,我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特别是他在信上允诺我的评论可以与汪老的新作同期发表,这对我太有吸引力、鼓舞力了。我不敢怠慢,立即给汪老写信,请他为《钟山》写稿,他也答应了,但迟迟不见交稿。大约又过个把月,《钟山》编辑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再与汪老联系催稿。我对汪老说的话已说过,一急,就在信中问: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为什么我代表《钟山》向您约稿,您却迟迟不写呢?这些话不太妥当,作用却非常明显。汪老很快复信,解释说:“我没有对你有什么不快,请勿疑心。只是我今年实在太忙,又东跑西颠,不遑宁处,收到的信又很多,实在没有时间回。大概人出了一点名,都有这点苦处。”

这信说的是实话,汪老也真的把《钟山》约稿的事放上日程了。但他没有积存稿,写的都是陈年往事,他要想写新作,得积累一些素材,还要构思,一字一字地写下来。就这样,5个月后,1983年5月18日,他写信告诉我:“我已给《钟山》三篇短短的小说及一篇创作谈。如刊出,望指教。这一半是你的敦促之功也。一笑。”我长吁了一口气,有轻松感,《钟山》交给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汪老“一笑”,编者自然是高兴的。很快,汪老的三篇新作(《求雨》《迷路》《卖蚯蚓的人》)被冠以《小说三篇》总题目在《钟山》第4期杂志一字不改刊出了。但我却有点“苦恼人的笑”,因为与汪老的新作同期发表的评汪老作品的评论,作者不是我,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专职评论家雷达……

责任编辑:

相关知识

汪曾祺与《钟山》
第五届《钟山》之星与《钟山》文学奖同日颁出
汪曾祺如何丰富京派传统,孙郁新书《闲话汪曾祺》问世
90后青年作家崭露头角,第五届“《钟山》之星”文学奖、第五届《钟山》文学奖颁奖典礼在宁举行
京味文学与京派作家有何区别?《闲话汪曾祺》图书分享会举行
黄宾虹美术馆、钟山书画院举行揭牌仪式
解读汪曾祺:自带“弹幕”的作家
《自得其乐 随遇而安》拜读汪曾祺先生散文集
汪曾祺笔下的家乡味
江苏省中国画学会钟山风景区写生交流基地落户南京紫金山

网址: 汪曾祺与《钟山》 http://m.taoroudan.com/newsview195866.html
所属分类:行业资讯

推荐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