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特纳：去跑步、跳舞和唱歌吧！头脑和成绩并不是一切

埃里希·凯斯特纳（1899年2月23日-1974年7月29日）。

“不要过分用功！……作业并不是生活的唯一组成部分。人的脑袋并不是身体的唯一器官，因此，必须经常跑步、做操、跳舞、唱歌，不然大脑袋填满了知识，却只是个残废人。 ”这是德国儿童文学家、国际安徒生奖得主埃里希·凯斯特纳对孩子们说的话。

2025年2月23日是凯斯特纳诞辰126周年。凯斯特纳与格林兄弟齐名，被誉为战后“德国儿童文学之父”，他于1960年获国际安徒生奖，曾四度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在凯斯特纳眼中，孩子充满童真、活泼有趣，而不是微缩的大人。也正因如此，他的《埃米尔擒贼记》《两个小洛特》等作品跨越近百年，被一代代读者喜爱。

让孩子是孩子， 而不是“小大人”

二十世纪20年代的柏林街头，凯斯特纳笔下最出名的角色小埃米尔提着箱子，胳膊下夹着妈妈送给外婆的鲜花，追赶着戴硬边帽的小偷。他并不知道此后100年里，他的故事如同魔法种子，飘洋过海，在全球孩子的心里生根发芽。

《埃米尔擒贼记》故事很简单。家境贫寒的小埃米尔独自乘火车去柏林看外婆。不料，在火车上钱被偷了。因为曾在公共场合乱涂鸦，埃米尔不敢报警。在陌生的城市里，他幸运地得到其他孩子的帮助，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孩子擒贼记。

《埃米尔擒贼记（全彩版）》，作者: [德] 埃里希·凯斯特纳，译者: 王丽丽，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出版时间：2025年2月。

当我们深入剖析会发现，凯斯特纳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他精准地捕捉到孩子们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在他的笔下，孩子们是充满童真、活泼有趣的，而不是微缩的大人。埃米尔很懂事、体贴妈妈，但他并不会像“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

当妈妈催埃米尔出门要穿正装时，埃米尔横生枝节：“你知道正装是谁发明的吗？”妈妈完全摸不着头脑。“要是让我知道了那个人的住址，我就去找他算账！”看到这里，很多妈妈会心一笑，这不就是活脱脱讨厌穿正装小孩吗？

当妈妈叮嘱他一个人坐火车可别跟人家说自己身上有很多钱，埃米尔觉得被妈妈小瞧了，很委屈。等他独自上火车，又忍不住摸口袋，要听到信封发出沙沙的声响才能安心。

当他发现钱被偷后，埃米尔担心家乡的警察叔叔会跟局长说他捣蛋事，反而把他给抓起来。于是，埃米尔决定靠自己来抓贼。

《埃米尔擒贼记（全彩版）》插图。

《埃米尔擒贼记》故事能成立，不靠偶发因素，而是靠孩子的本性。换个“小大人”，故事就不成立了。

在凯特斯纳的另一部代表作《两个小洛特》里也是如此。故事中，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在夏令营里发现彼此是双胞胎姐妹，她们决定互换身份，撮合离异的父母。

当两个孩子互换身份后，老师批评小洛特的注意力、秩序感和勤奋程度有所下降，于是作者借妈妈之口重申了他的儿童观：

“我的孩子，”她说，“她应该是一个孩子，而不是早熟的小大人！我宁愿她是一个快乐、热情的淘气包，也不愿她不惜一切代价成为您的模范学生。”

《两个小洛特（全彩版）》，作者: [德] 埃里希·凯斯特纳，译者: 董晓男，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出版时间：2025年2月。

教育不该只看重成绩和纪律，难怪这么多孩子发自内心地喜欢凯斯特纳的作品。《窗边的小豆豆》作者黑柳彻子在书里曾两次写道，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凯斯特纳，一心想给作者写信，后来她还真收到了凯斯特纳的回信。

凯斯特纳不仅能描绘出孩子不按常理出牌的童真，他笔下的故事还能逻辑合理，经得起反复推敲。

在《埃米尔擒贼记》里，孩子们跟踪小偷时曾听到两个大人闲聊起银行盗窃案。抓住小偷后，警察从小偷西装内衬里找到大量纸币，确定他就是银行大盗贼。这时，细心的读者就会明白为什么小偷这么笃定埃米尔身上有钱，因为小偷自己也是这样藏钱的啊。

凯斯特纳对细节特别重视，他幽默地说：“一个故事，一部小说，一则童话，他们同生物体一样，有头有脸，要是它们脸上少了鼻子，穿错了鞋，只要细看，人们就会察觉。”

在短视频时代，孩子们被碎片化的影像信息包围，对文字的魅力感知渐弱，缺乏系统接触逻辑严密文字内容的训练。凯斯特纳的童书却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孩子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发现。

了不起的凯斯特纳

2025年2月23日是凯斯特纳诞辰126周年。凯斯特纳与格林兄弟齐名，被誉为战后“德国儿童文学之父”，他曾获德国重要的毕希纳奖、国际安徒生奖，并且四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他的作品被翻译成59种语言，也被改编成多部影视剧、舞台剧。

1899年2月23日，埃里希·凯斯特纳出生于德国德雷斯顿市的一个普通人家，母亲靠在家里给人理发来贴补家用。这段生活成为凯斯特纳日后儿童文学创作的重要灵感来源。

1919年，凯斯特纳考入莱比锡大学，通过发表诗歌开始在文学圈崭露头角。1926年，凯斯特纳成为儿童杂志的编辑，积累了大量为孩子写作的经验。1929年，他的第一本儿童书《埃米尔擒贼记》（Emil und die Detektive）在柏林出版，这本书迅速征服童书圈，很快就被搬上舞台，改编成电影。

《埃米尔擒贼记》不同语种版本封面。

随后，他又发表了《小不点和安东》、超现实童话小说《5月35日》和《飞翔的教室》，这些作品及影视改编奠定了凯斯特纳在德国儿童文学界的地位。

然而，黑暗很快降临，1933年纳粹上台后，凯斯特纳被捕。他被禁止发表新作，除了《埃米尔擒贼记》，其他书都被焚毁。

凯斯特纳没有屈服，他继续匿名给孩子写书。纳粹当众焚烧他的书，他乔装打扮去见证历史的错误。德国不让他出版，他就到其他国家发表作品，《埃米尔擒贼记》的续集《埃米尔和三个孪生子》就是在瑞士出版的。

在纳粹统治德国的十二年里，凯斯特纳两次被捕，却没有放弃作家的职责。据德国文学翻译家李士勋说，凯斯特纳“用速记方式在蓝色笔记本上记录每天发生的大事件。第三帝国覆灭后，这部战时秘密日记以《蓝皮书》形式发表，‘震撼了世界’，使他获得‘第三帝国编年史家’的声誉。”

一直到1945年纳粹倒台后，凯斯特纳才正式回归文坛。此后，凯斯特纳发表了《两个小洛特》《动物会议》等有国际影响力的作品。1960年，他被授予国际安徒生奖。1964年，歌德学院举办了凯斯特纳展来庆祝他65岁的生日。1974年，凯斯特纳去世，享年75岁。

德国凯斯特纳博物馆。

202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埃里希·凯斯特纳用一生证明，文学可以是最坚韧的抵抗武器。他的作品既是对纳粹暴政的控诉，也是对人性光辉的永恒礼赞。正如《埃米尔擒贼记》中孩子们追逐正义的身影，凯斯特纳的文学遗产始终提醒我们：童真与理性是刺破黑暗的利刃。

作者/沈睿

编辑/王铭博

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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