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然：音乐剧《麦克白夫人》——多国戏剧创作先锋的交锋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5-03-09 11:25

玛雅·哈克福特凭借音乐剧《麦克白夫人》中“麦克白夫人”一角斩获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该剧作为多国合作下产生的音乐剧作品，其价值不只在于合作本身，更是在创造的过程中探清前路暗藏的玄机。

过去十年，西方音乐剧在吸纳街头嘻哈文化的过程中，对原有的戏剧创作观产生了巨大影响。戏剧舞台不仅容纳了说唱、街舞、DJ、涂鸦等表现形式，嘻哈文化的“局外人”特征同样在戏剧文本与音乐创作中蔓延开来。

局外人的设定，使说唱者主体不再完全置身事内，在对事件进行叙述的同时，也会以局外人的视角发出评论、告诫和嘲讽。有时，他们还会穿行在事件边缘，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一边评价着所述的一举一动。这种跳脱于事件内外，或自传式的评论，在嘻哈音乐剧《汉密尔顿》《身在高地》中已为常见。

音乐剧《麦克白夫人》的两位创作者，詹姆斯·彼尼(James eeny)和吉娜·乔治(Gina Georgio)都受到西方这股创作之风转变的影响。无论剧本还是词曲中，主要角色都跳跃于事件内外。角色作为叙述主体，既是自我经历的回忆发起者，又会闪回至事发的当刻。这种事中事后间的跳跃，就在一句歌词的前后，转瞬即来。此时，传统叙事已不是表演的最终目的，将人物矗立在事后的反思与事中的冲动情绪之间才是。而演员也是所扮演角色的局外人，这类创作手法会间离演员与角色的关系，突出外部视角对《麦克白》的解读。

这时的抒情中夹杂着辩驳，反思中夹杂着对冲动的无奈，理性与感性混同。这些来自嘻哈说唱的特征，对传统戏剧的叙事、抒情、角色塑造方式都产生了启发。掌握对文本与音乐、叙事与抒情配置权的演员，表演中都充满了即兴的质感。

另一边，导演徐俊为代表的中方创作团队，同样在尝试着突破。舞台被设计为现实与梦境融合的空间，天空与大地在此颠倒，空间的写意性被中央悬置的巨大枝蔓体现。传统的山水写意，在这里变成一种对宇宙的写意，失序感在其中出现。

观众席被分置于舞台两侧，观众会看到舞台的全景，也会看到对面的观众。这种开放式的表演空间，使舞台更像一幅在公共空间展出的动态画像，整体与局部皆有戏的美感。

《麦克白夫人》作为多国合作下产生的音乐剧作品，其价值不只在于合作本身，更是在创造的过程中探清前路暗藏的玄机。互相展显理念意图，同时互取所长，直面不足，以发挥出合作带来的最大优势。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开始第一步，探向前路才是发展的要道。

全剧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主演麦克白夫人，被誉为德奥音乐剧女王的玛雅·哈克福特（Maya Hakvoort）躺在舞台中央高歌的一幕。在这个画面里，哈克福特一改以往在《伊丽莎白》中的形象，放下与观众直视的机会，横卧于舞台之上，面朝空中缓缓降落的巨型枝蔓装置。观众的视觉焦点，自然不在她的正面，而是散落到整个空间。她的整个身体形态，都被上方的巨型枝蔓压制，显得渺小。哈克福特所躺的位置处于画面底部边缘，不安、不规则的图景中，她用微小的身体动态与强大的胸腔共鸣把整个空间填满，通过声音，重新在不安的氛围里，给人以恬静的制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