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这还差不多】■齐春彦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5-08-18 09:52

齐春彦，笔名文川。甘肃天水秦州人，喜欢文学写作，常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点滴，有作品在《秦州微刊》、《西垂文苑》、《西柏坡文学》、《天水文学》、《中山龙吟唱和团》、《齐鲁文学》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妈妈的手》入选登载西柏坡文学出品的《霜花》一书。人生信条：“德望明天，心静如水”。

这还差不多【原创】

我刚把最后一车装修废料清出小区，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是个略显威严的男声 “是鼎盛装修的李老板吧？我是恒通集团的张副总。”

我心里“咯噔”一下。恒通集团是本地龙头企业，上个月我们小装修公司好不容易中标了他们总部三楼的翻新工程，眼下刚收尾。这位张副总管着集团资产，是项目的大甲方，我哪敢怠慢“张总您好！您找我……”

“你现在方便来趟集团吗？有个急活儿。”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

我来不及回公司交差，踩着满鞋的灰骑上电动车就往恒通大厦赶。张副总的办公室在十八楼，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写字楼，衬得他办公桌前的我像粒没洗干净的石子。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划“七楼档案室漏水，泡了半面墙，明天审计组要来查账，必须今晚修复。”

我跟着他来到档案室探头瞅了一下，果然见墙角洇了一片深色水痕，石膏板都泡得起了皱。“张总放心，这点活儿不难，我现在就叫人来。”

张总后仰在办公室沙发里，半睁着眼睛说“材料、人工你全权负责，今晚必须复原，别耽误明天的事。”他丢下这句话，起身端起茶杯送客。

我不敢耽搁，立马调了三个工人，拉来石膏板、腻子和防水涂料。从晚上八点忙到半夜十二点，拆墙、补漏、重新粉刷，连墙角的踢脚线都换了新的。临走时我特意用水平仪测了两遍，墙面平整度比样板间还标准。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3800元的工程单去找张副总。他扫了眼单子，眉头没抬“小李，你这活儿干得糙啊。”

我心里一紧。昨晚明明盯着工人反复检查过，赶紧凑过去“张总您指点，是不是墙漆色调没对上？我让工人重新调……”

“调什么调？”他把单子推回来“档案室的实木门被水泡了边，你就这么放着？”

我这才注意到门底确实有点发胀，昨晚光顾着补墙，竟没留意。“是我疏忽了！马上换门，费用我承担！”

“费用不用你担，”他慢悠悠地说，“但活儿得办利索。”

我赶紧叫人换了扇新门，特意选了和原门纹路几乎一致的橡木款。这次我学乖了，把换门的工时费加上，开了张4500元的单子。

张副总看了单子，手指在“换门工时费700元”那行敲了敲 “小李，你这账算得太细了。”

“张总，工人熬夜干了四小时……”

“我不是说钱的事。”他放下单子，端起茶杯“你去看看隔壁储藏室，是不是也该刷一遍？省得以后再跑一趟。”

我憋着气让工人把储藏室也刷了，再次找他时，媳妇非要跟着来。她把一个信封往张副总桌上推 “张总，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昨晚辛苦您熬夜盯工……”

张副总把信封推回来，脸色沉了沉“小李，你这媳妇跟你一样，不会办事啊。”

回到店里，我对着两张没签字的单子发愁。媳妇突然拍桌子“我知道了！上次我表哥给学校做工程，人家都要‘含税价’！”

我还是没头绪，只好去找给恒通做过维保的王哥打听。王哥听我说完，冷笑一声“你开的单子是多少？”

“4500啊。”

“太少了。”他掏出笔，在单子背面写了个数字“你按这个数开，再准备一半的现金。千万记住，要单独装在信封里，趁没人的时候递过去。”

我看着纸上的“15000”，手心直冒汗。这相当于我们小公司半个月的利润，但事到如今，只能照做。

第二天下午，我瞅着张副总去茶水间的空当，赶紧跟过去。走廊尽头没人，我把装着7500元现金的信封和15000元的发票一起递过去，声音都在抖“张总，这是……补开的材料费。”

他捏了捏信封厚度，又看了眼发票，嘴角终于扬起来“小李啊，这还差不多，早这样不就完了？”他掏出笔，在发票背面签了字“到财务去办理付款手续吧。”

走出恒通大厦，我看着手里那张15000元的支票，突然觉得阳光刺眼得很。手机响了，是媳妇打过来的“你拿到钱了？”

“嗯！”

“那赶紧回来，下午还有家客户等着量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