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黄丽珈：主动的朱丽叶不只是玫瑰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5-09-13 16:25

上海国际舞蹈中心，意大利顶级的罗马芭蕾舞团演绎的《朱丽叶与罗密欧》几乎重写了我脑海中的这部莎翁名著。朱丽叶，除了玫瑰，你还有了新名字，就是敢爱敢恨的都市新女性！

芭蕾最初给人的印象是纤细优雅。当下，在各大俄罗斯芭蕾舞剧占据了大多数上海舞台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它也只是四大芭蕾舞流派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从意大利的技术，到俄罗斯的戏剧性，再到英国的细腻和法国的气质，这四大流派共同构成了芭蕾艺术的璀璨星空。

简单来说，意大利芭蕾以“炫技”著称，是速度、跳跃、旋转的王国。大量快速、击打的腿部动作（如鞭转），使得芭蕾风格更活泼华丽，外向奔放。男舞者以高、飘、快的跳跃闻名，带有地中海式的热情和喜剧色彩，像一场热情奔放的庆典。

这部在剧名中，把朱丽叶的名字写在前面的舞剧，是意大利当代重要的编舞家法布里齐奥·蒙特维尔德在1989年为意大利南部托斯卡纳芭蕾舞团创作的。这部作品后来被视为意大利舞蹈戏剧界的里程碑。蒙特维尔德的艺术才华也延伸至戏剧领域，同年，他还执导了契诃夫的《三姐妹》。蒙特维尔德作为意大利重要的编舞代表之一，以其对名著文本的先锋性解构而著称。蒙特维尔德将故事背景从中世纪的维罗纳转移到20世纪30年代的意大利南部小镇。

在舞台呈现上，蒙特维尔德摒弃了古典芭蕾华丽的布景，采用极简工业风设计，一面破旧的铁皮高墙贯穿始终，通过电影化的灯光营造独特的视觉氛围，好像图米纳斯的《战争与和平》的背景一样，有一种悲剧感。正是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个体鲜活的生命才更珍贵。他极大地强化了朱丽叶的主动性和主导地位，使其不再是爱情中被动的客体，而成为勇敢叛逆、追求自我解放的现代女性代表。她美丽，勇敢，坚毅而充满力量，大胆中带着优雅的性感，清纯中流露着不羁的野性，也有着高尚圣洁感；罗密欧则被赋予了更为腼腆、忧郁的气质，对爱情的渴望，对冲突和打斗的充满了不安。每一个人物都很出彩，坐在轮椅上的蒙太古夫人、被一刀钉死在墙上的提伯尔特，好像耶稣受难那般的表情，不能分辨是男还是女的神父，在背对着观众自我惩罚的那一幕竟然也很美，就连白衬衣和西裤也能在舞台上呈现高定的想象。

上海观众相对熟知的男版《天鹅湖》的导演马修·伯恩也曾经创作过芭蕾和现代舞融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同的是马修·伯恩的作品的叙事，更偏向于舞蹈剧场和音乐剧，商业性和通俗性比蒙特维尔德更强：而蒙特维尔德作品的哲学性和诗性思考可能更深。同样作为“舞蹈剧场”的集大成者，源于对“人”本身处境（比如爱情、孤独、恐惧）的追问的皮娜·鲍什作品更抽象更哲学，常常没有线性故事；而蒙特维尔德的作品始终有一个清晰的文学故事作为框架。

法布里齐奥·蒙特维尔德以对文学经典的现代解构、强烈的戏剧张力、电影化的叙事手法，以及将古典芭蕾与现代舞语汇相融合带给了当代观众更深入人心的作品，并赋予古老故事全新的现代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