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罗雄华：初春撷英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3-06 11:15

原标题：夜雨丨罗雄华：初春撷英

初春撷英

文/罗雄华

玉兰花

气温骤降，瑟缩在室内，坐在阳台上读书。本不打算外出的，快递数次电话，不得已穿戴出门。这一趟进出，快递来的不是物件，而是满身香气和喜悦。平时出门上班，总是匆匆行走，早出晚归，忽略了多少美色！

下到楼底，不走大门石梯，右侧辟有一小门，便于推车进出。近在咫尺的花圃里，一枝斜伸过来的玉兰，让我惊喜万分。或许她知道“大寒到顶端，日后天渐暖”，竟然悄悄地积攒起春意，在枝头跃跃欲试地鼓起了芽孢。淡黄白色微微柔毛敷在椭圆形花蕊之上，浓郁香气尚未开启征程，但让人怦然心动的喜悦意味却直抵我的内心。我遥想不久之后盛开时，她那像极了莲花的外形，展向四方的花瓣，我的眼前缕缕花香穿梭在一片耀眼白光之中。这别名望春的花朵，真把我带进了无边春色。

童年时，似乎有个未曾谋面的表妹叫做玉兰。“玉、兰”这两个汉字从读音到字形都惹人喜欢，特有纯净色彩和清幽香味。少年的那些日子里，在亲近而又疏远关系中表妹总是令人浮想联翩的。昨夜梦见年逾古稀的小姨牵着小外甥，在老屋前的池塘边小路上步履蹒跚地指点着，一边颤声地叫着“玉兰、玉兰”。我惊坐起来，仿佛穿越时空，看见了我和表妹的童年。

这株玉兰花，像是一种指引，让我回到春天和故乡温馨的怀抱里。

豌豆花

几簇豌豆花今春落户并开放于故乡的一小块土地上，微风吹拂它们蝴蝶般的翅膀，眨动机灵的眼睛，像轻盈的灵魂在飞。自从前年春在铝城郊外偶然拍下一朵豌豆花，每年春就对她多了想念。她们从乡下起飞，一直飞到我的梦里。

周末都回家。故乡，一个瘦弱的名字，那里却有肥沃的泥土，果树，泉水，气温回升，漫山遍野地开鲜花。父母在对面的坡地忙碌着。幺娘和大嫂在田边闲聊，阳光照耀蔬菜，蔬菜春光明媚。她们的话语有阳光气息，脚下的一沟水田弧线恰好有乡愁的意味。远方的游子如果看到这些照片，很可能会背起行囊匆匆赶回，没有谁能拒绝和童年乡村相关的场景。

我路过她们温馨的谈话，绕过一潭井水，从枯萎的李子园穿过，在芭蕉粗大叶片下的一溜田坎上，我专心拍一朵豌豆花。风轻轻柔柔地摇，我潜心地对焦，哦好了，捉住了，这土生土长的艳丽的精灵！

查阅资料，豌豆花原产地在地中海西西里岛，喜冬暖夏凉和湿润气候，不耐酷热。其花语是：温柔的回忆之花。

油菜花

几垄油菜花开放在上下班途中，像是特意来报告季节的。立春不到二十日，她们竟开放得如此灿烂浓郁，繁盛得有些超乎承受力。横在其中的铁路依旧锈迹斑斑，多年未有火车碾过的轨道并不寂寞。它长年累月的静卧于此，特意运输过往的时光和人们的感叹。

时间的流逝快得惊人，想想去年初春在这一小片土地上播种的诗意，收获着几页浪漫的词语，带着漂泊气息的花香仍弥漫在这里，怎么就又是一年了呢？令人乏味的柏油公路尽头是一些枯树，它们慵懒倦怠灰心丧气地占据一片荒地，一年四季没有见着蓊郁和生机。而这些油菜花满怀情意，在这一方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恣意地张扬舒展，主宰自己的季节和命运。

我不敢想象，在我前行的路途上，没有了油菜花，那还是春天吗？每到春天，都会有城里人不远数十里甚至数百里到乡间去踏春赏花。我也曾应邀出席过颇负盛名的郊县菜花节，心理上有着某种隔膜的观赏，总不易被打动。不穿透生命的花香不会让人感动。

（作者系九龙坡区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