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值得一过（洲边絮语）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3-08 06:16

原标题：人生值得一过（洲边絮语）

游宇明

2023年1月27日，著名文学翻译家、《呼啸山庄》译名首译者杨苡病逝，享年103岁。杨苡多才多艺，她能够翻译，译作《呼啸山庄》《永远不会落的太阳》《俄罗斯性格》《伟大的时刻》等广有影响；她也能写作，自1936年开始发表、出版作品，出版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青青者忆》《魂兮归来》等文学著作，有的还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国外传播。回首自己的百岁人生，杨苡说了一句非常发人深省的话：“人生值得一过”。

人生为什么“值得一过”，杨苡没有细说，我个人觉得，这句话至少包括以下内涵。

人生的风雨值得品尝。一个人再幸运，也总有自己的麻烦、苦楚，敢于直面风雨才能走出来。就说杨苡吧，她1919年出生于天津一个大家族，父亲杨毓璋是天津中国银行首任行长，可谓含着金钥匙出生。然而，她是姨太太生的，因父亲早逝，备受歧视。1935年“一二九”运动爆发，杨苡欲投身进步运动，高门深院却把她困在旧家庭中。苦闷中，她读了《家》《雷》《雨》《雾》，在巴金的鼓励下，将坚持学习作为人生的出口，通过文字为自己与相似的青年找出路。她也真的走出来了，先后上了天津中西女校、西南联大外文系，后来成为大学教授。

人生的幸福值得珍惜。杨苡一生非常满意自己的文字生活，她曾对女儿赵蘅说：“我写作是一种快乐，不像你们为了出版。”又说，当年翻译《呼啸山庄》时，“院子里哗啦哗啦下着大雨……灵感就从风雨中来。这就是种玩法，我一直觉得翻译就是好玩。” 为了这种“快乐”与“好玩”，她90多岁还在写作，100岁还在修改自己的口述自传。2003年，杨苡骨折住进了医院。8月13日，她的女儿赵蘅与其姐姐捧着鲜花进病房，杨苡脱口而出：“今天是我的钻石婚！”说完便像个害羞的小女孩用被子蒙住头。

人生的付出值得自豪。人活在世上，想“躺平”，不用劳心劳力，你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过，这样的结局也未必美妙，世间那些夫妻不和的、天南海北躲债的、被列入这个那个黑名单的，多半是此类角色。杨苡牢记巴金“多读、多写”的叮嘱，到了百岁，依然睡得很晚，她说：“我舍不得，我的时间最好就是（晚上）10点以后，看书。”她还每天早晨坚持读报，雷打不动，尤其喜欢晚报上的社会新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阅读、教学、写作、翻译贯穿了杨苡的百年人生。也正是这种“永不言退”的付出，使她成为中国当代翻译史上的巨人之一。

从一本书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吃葡萄，先挑大的吃的，是悲观主义者，他担心剩下的葡萄变坏；先挑小的吃的，是乐观主义者，他相信自己的葡萄一直会那么好。对这个观点，我不以为然。但人必须乐观，却是我一贯认同的。一个人乐观，遇到挫折、失败才想得开，也才会思考如何“解套”。对什么事都悲观失望，最容易什么努力也不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与执著向上的态度比，更重要的还是用心付出。敢于面对风雨，不是坐等甚至制造更多的风雨，目的是走出风雨；希望珍惜幸福，不是要坐吃幸福的老本，而是要创造新的幸福；悦纳自我的付出，不是要找心理平衡，而是要认同“真正的成功是与他人共享自己的创造成果”，让一次一次的付出垒高一个人的生命和灵魂的海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行胜于言”，是先人的教诲，值得我们当作永久的座右铭。

人生的确值得一过，不过，唯有付出的人才有资格享用这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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