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写实之上的荒诞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3-12 07:17

原标题：建立在写实之上的荒诞

□谢小灵

《桃李不言》系“70后”实力派作家黄金明关于岭南叙事的小说力作，是他出版的第四部长篇小说。小说的时间背景是20世纪80年代，围绕一所南方乡村初中的日常管理、少年成长及师生关系等层面展开叙述，塑造了一批真实感人的艺术形象。全书共七章，成书前接受了文学期刊的检验，曾先后发表于《花城》《延河》《星火》《青春》《绿洲》《飞天》《雨花》等七家刊物。

这是一部另类而惊悚的成长小说，却建立于扎实的写实笔触之上，显得真实却又具有刀锋般的荒诞。作家沈博在黄花初中毕业20年后，故地重游，跟昔日恋人琥珀陷入了对似水年华的追忆之中，昔日的青春记忆抽丝剥茧，诸多谜团水落石出……乡村少年梦想通过读书摆脱农民命运，但在路上随时被击倒或毁掉，绝大多数在残酷的命运壕沟前仆倒，这跟他们的父辈和祖辈一脉相承。

在当时的教育背景之下，学校仿佛是残酷的战场，一系列偶然或人为的事件，将他们犹如七彩丝线般编织于斑斓的人性之网。作者呈现了对“校园政治”的独特视角及洞见，对乡村少年压抑心灵的剖析尤为深刻，对20世纪80年代封闭式乡村教育进行了反思，并对其进行反讽式叙述。

在黄花初中，无论教师还是学生，仿佛都有多重身份或多个侧面。譬如孟、谭、赵、钱、陆、刘等教师，他们是教师、诗人、艺术家、发明者，也是俗人、商人、猎艳者乃至阴谋家。他们高呼理想主义，又再三妥协。他们短兵相接，血溅五步。他们暗箭伤人，口蜜腹剑。他们是朋友，又是仇敌。他们是猎手，又是猎物。他们进退两难，不由自主。他们在灵与肉的高空上走钢丝……小说的主要人物思想复杂，内心隐秘，精神有分裂，行为多失常。每个人都有致命的软肋，或见不得光的事。而这一切，既有美好温馨，也有污秽凄苦，并笼罩着叙述者回忆时挥之不去的隐痛和阴影。这是爱情的摹本，也是人性的展厅，可谓一部深刻的命运寓言，更是一部残酷的成长故事。

小说的主题有存在主义文学的荒诞和悖谬，梦幻与现实的界限常相混淆，记忆与想象既是对真实感的捍卫，又是对生活的虚拟及真相的歪曲。作者对形式的迷恋，显示了一往无前的实验精神。打破常规思维及线性结构，常在不可能处展开情节。其开放性叙事神出鬼没，作者努力将每一部分都写得像开头那么精彩，力求让读者手不释卷。

小说在叙事上有创新，这是一个中国套盒式的结构，故事中套着故事，而多条线索网状交织，多重情景相互拼嵌、重叠及映照，既互补又互否，往复回旋，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复调结构，具有多重解读及阐释的可能。人物讲述各执一词，真假难辨。在细节上，显示出饱满的写实主义风格，从整体看，又具有巴洛克风格乃至后现代主义特征。

在类型小说的外壳里寄寓深刻的思考，或者灌输其先锋实验意图，这向来是小说家黄金明的拿手好戏，《桃李不言》也不例外。他在气势磅礴的叙述中，渗入骨髓的怀念，既匪夷所思，又让人震撼，充满层出不穷的悬念、天马行空的叙事和汪洋恣肆的想象力，如此交织融汇，便造就了一部震撼人心的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