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雀来全
原标题:小满雀来全
□李仙云
小满之时,徜徉在郊野阡陌,和风顺畅,放眼凝望,四野里绿荫幽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缤纷绚丽,这里一丛,那里一簇,兀自悄然绽放。它们如浩瀚夜空里的星星,点缀于一片浓青墨绿间,让人目眩情动。阳光给树木花草镀上一圈光晕,一切都美得朦胧含蓄,恰到好处,就像这个节气,小小盈满。我的思绪也随着碧空里的悠悠白云,在一种辽阔与无边里渐渐澄澈清明,那些栖息于记忆枝头的往事,也在一点点鲜活灵动。
“小满小满,麦粒渐满。”在这个小满之时“麦秋至”的节气,读到一位作家文中的一段话:“一穗穗企盼的身姿从那根根青芒上丰腴起来,初夏的雷雨点儿肆意地洗刷着它们身上一冬一春的落尘。异常拥挤的麦棵儿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初夏的风雨……”这蕴含麦棵律动的泼泼生趣,瞬间让我神游故里,犹如置身家乡的田埂水沟间。
风儿吹得麦田波涛涌动,耳畔传来爷爷那句“仓里有粮,心中不慌”。庄稼人最喜欢的是看到灌浆饱满的麦穗,沉甸甸压弯了麦秆,那份愉悦与欢欣,犹如看到待字闺中的爱女,已备好嫁妆就等良辰吉日的到来。儿时每到小满,爷爷总会撷几枝大麦穗,灶火间轻轻一烤,食之美味无比,满嘴的麦香,那份舌尖上的小小喜悦,也载着这个节令独有的小得盈满之感,丰盈着我的流年。
小满之日“苦菜秀”,长夏自此草木开始葳蕤繁茂,记得那年母亲远在故乡,兄姐都已离家出外工作,父亲也出差长达一月有余,正读小学五年级的我独自在家,平日里我从不下厨房,这一个多月逼出无师自通的厨艺。那年小满,邻居奶奶采了满满当当的一筐苦菜,她焯水后在冷水中浸了一夜,拔掉苦涩,翌日给了我一大团碧油油绿生生的处理妥当的菜。奶奶说,在灾荒之年,能在荒滩野地采到苦菜果腹,都是幸事。我学着父亲平日里的拌菜流程,依葫芦画瓢,为自己烹制了一盘“小满苦菜”,食之清凉爽口,已是满满的夏天味道。
一串串鸟啼声将我从记忆中唤醒,真是“小满雀来全”!刚刚看到几只鹭鸟轻拍羽翼,在水面滑翔,瞬间就从水里“稳、准、狠”叼起一条鱼儿去芦苇荡美餐去了。几只麻雀在枝丫间倏聚倏散,一会儿又去草丛里觅食。忽闻一阵脆鸣,扭头回眸,看到两只羽毛艳丽的鸟儿在合欢树上翻飞嬉戏,一会儿又栖于枝上呢喃细语,阳光映得羽毛闪闪发亮。两只花蝴蝶在火红石榴花上翩翩飞舞,那如彩绸般绚丽的薄薄羽翅,像缀在枝间的曼妙花儿。一只蜻蜓立于毛毛草上,像在说悄悄话,风儿为它们轻轻荡着秋千,好一幅夏静风和、蝶飞蜓舞的初夏小满图。
“人生最好是小满,花未全开月未圆。”在这个富有韵味的节气里,抛下凡尘羁绊,携一缕清风漫游郊野,或披一身霞光驻足乡间阡陌,所邂逅的,定会是一份小小的盈满和悠然闲适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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