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山水之乐 绘尽胸中丘壑

原标题：执笔山水之乐 绘尽胸中丘壑

国画家羊草来自梅州市丰顺县。 受访者供图

“我画的山，不是眼前的山，而是心里的山。”正在创作的羊草，看着眼前刚完成的画作，缓缓放下手中的画笔。

每次出门写生，他都背着画板，走到哪，他就画到哪。羊草来自梅州市丰顺县的一个小镇，他自幼喜欢画画，可在那吃饱肚子都困难的年代，画画对他来说是件奢侈的事。

但羊草没有放弃：高中毕业后参军，退伍后考上了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后几经周转，在广州文学艺术研究院任美术创作，并担任《广州美术研究》主编10多年，同时连续两届任省美协中国画艺术委员会秘书长。

羊草说，爱画、想画，他便画了。他是理智的，不急于走进大自然写生，而是选择了长达多年的研读古典经传；他又是冲动的，看到笔墨纸砚，总是忍不住想要创作，在外有了灵感，便在地上磨墨作画。

于羊草而言，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画也。磨练笔头功夫，提升艺术修养，不断突破自我，是他一直在思索与践行的事情。

●南方日报记者 汪思婷

“先读史后绘画，花多年时间研读画史”

艺术家们似乎偏爱留胡子，初见羊草，他也蓄着一缕胡须，灰白的头发，给人一种沉稳老成的感觉。见记者进来，他微笑起身打招呼，谈吐间，羊草显得平易近人、亲切朴实。

与画画结缘，得从羊草小时候说起。“我从小喜欢画画，在地上、墙上涂抹画画，在那个时候就感受到了创作的乐趣。”羊草笑着说，他的童年很简单，就是画画。

羊草对绘画的追求，完全是从自学开始。那时学习美术的书籍很少，一本本连环画不仅是他童年的乐趣，更是他画画的资料，经常照着书中的人物进行临摹，或许是天赋使然，他越画越爱画，越画越逼真。

出生在丰顺县小镇的羊草，家庭经济不大可观。高中毕业后的他，没有选择专业的画画道路，而是参军入伍，正是这三年的部队生活，造就了羊草坚毅的性格。

退伍后，他回到家乡电影公司工作，但心里仍放不下画画。1985年，羊草参加广州美术学院的考试，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次就考上了，“说明我还是有美术基础的，那些年没白画。”原来，闲暇时间，羊草的画笔一直没停过。

进入广州美术学院，羊草正式接触专业美术知识，他特别珍惜在学校学习的日子。回忆在教室上课的情景，他再次拿起画笔，一瞬间，羊草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在临摹连环画的自己。“原本以为画画遥不可及，其实只要热爱，一切都不迟。”

毕业后的羊草换了几份工作，他从事过美术编辑、画插图、漫画、版面设计，很少有机会外出写生。工作之余，他都是闭门研读古典经传，临摹前人画作，这样的悉心学习，长达很多年。

羊草说，闭门研学，是为了补齐他传统理论不足的短板。

“笔墨和意境是中国画的魂，笔墨是前提，意境是层次，有了这两样东西，画才会耐看，而意境需要传统知识来修养。”羊草说，意境指的是画的格调，其高低影响意境的深浅，格调有先天的但更多是后天修养。据此，羊草悉心研读宋画、唐诗等经典古籍，不断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

“生活何处无风景，不必刻意寻找大山大河”

羊草研习国画已有超过30个年头，对于国画创作，他认为除了读万卷书，更须勤于作画，正如徐悲鸿所言，画家要做到笔不离手。

“画一张和画100张是不一样的，画家需要慢慢积累，对国画来说尤其如此。”羊草说，如何画好国画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他学国画的经历，基本是从传统、从书本中，去寻找养分。

当传统功夫已有一定积累，应在传统的基础上融入现代的审美，把自身的审美与感悟用传统绘画的功底表现出来。因此，读书之余，羊草开始行万里路，一改长期呆在画室创作的习惯，他背起画板走进大自然，写生的过程也让他体验到了山水之乐。

近些年来，羊草常常约上三五好友，到山清水秀之处写生遣兴，但他并没有刻意选择去大山大河或名胜古迹。“生活何处无风景，记录身边容易触及的事物也许更容易擦出火花。”羊草说，他需要某一个点上的触动，对画面有所提炼，去寻求有生活意象又有中国传统的东西，让画作有古意又有新意，更有禅意。

正如眼前这幅《过云雨》，羊草告诉记者，作画时当真下起了雨，画纸被淋湿了，他索性烘染起乌云来。如今看这幅画，密布的云与远处的山浑然一色，山下匆匆避雨的行人，在山水之间尽情抒发自己的意境。

虽是对景写生，但羊草认为不能为写生而写生。“心中有思考，画中才会有探索，如何取舍、如何布局、如何表现，都要有思考与尝试。”羊草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30多年的锤炼，培养出他独到的审美。

“归根到底，中国画体现的还是精神层面，文化内涵很深厚。”羊草说，中国画的审美是含蓄的，而如今的不少绘画却很直白，表现的是叙事性而不是抒情性，因此不耐品赏，他认为画要有弦外之音才经得起赏识，一目了然的就没意思了，一幅画留有想象空间很重要。

如今，羊草的中国画在广东画坛是比较特别的，有别于岭南画派，他从宋元传统入手，风格更近海派徽派，除了山水亦通人物花鸟，是一位多面手。

“绘画贵在表达自己，画到最后都是画自己”

天气晴好，羊草一如往日，随手抓上一大把毛笔放入画包，背起画板出门写生。痴迷画画的他，可以在外作画一整天，画画于他而言是一种享受，与大自然亲近，与山水相望。

羊草的画，除了踏遍山山水水、沟沟壑壑画出来的，更多的是在画室思考出来的。

“我游走于画室与大自然之间，画室打磨的是笔头功夫，大自然则是望景生发，摹形抒心，在感悟自然、搜集素材、完善创作的同时也放飞身心。”羊草分享了几年前因足伤不便行走，数月在画室作画的经历。

当时羊草不能出门写生，也不能久站创作大幅的山水画，于是他静下来坐在画案前，用了数月的时间完成了一沓扇画。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这批扇面的构图，基本上没有重复的，境界奇特但不夸张。

其中一幅《山溪跋涉》，表现的是湍急的浅滩上，山溪水在乱石中奔流，远山迷蒙似乎刚刚下过雨，两名行者正在溪间漫步，画中的溪水是迎面而画，似乎能听到水声正扑面而来，令人不禁拍手称奇。

问及羊草是如何在小篇幅中作出了丰富的构图，既不泥古，又不重复。他笑着回答说：“想到什么就画什么，就像有一幅是草原上野兽群奔跑，是我看电视时看到非洲的场面，便凭着记忆加工出来了。”虽是以非洲原野为原型，但他笔下的场面却没有过多异域感，笔墨依旧体现出中国传统，但又创作出属于他的作品。

曾不止一个人问羊草：“如何创作出自己的风格？”他总是回答：“没有风格，我的心怎么走，手中的笔就怎么画”。

羊草坦言，他的创作其实是一张白纸，别人做到胸有成竹，他则是胸无成竹，一团墨染纸后，任其生发，是一种自由的作画状态。

这种理念，在羊草擅长的山水作品中表现的更为直接。画中之山，羊草并没有指明哪一座山是什么山，具体哪张画表现哪座山，“我画的山，其实是心里的山，合乎当时的心境，合乎画面的需求。”羊草摹古并非复古，而是以现代人的心灵去观照山川万物。

“绘画贵在表达自己，画到最后都是画自己。”羊草说，画作能体现出画家是否拥有极强的感悟能力，这种能力离不开自身修养，与画家看的东西够不够多、学养的积淀够不够深、对绘画的理解够不够透彻都有关系。

羊草直言，虽然大家都知道修养很重要，读书很重要，但却不愿意下足功夫。因此，时下画大山大河的比比皆是，画鸿篇巨制的也多，但经看耐看的作品却鲜少，羊草认为画出意境，画出格调才是中国画的关键。

“天赋不在惊人一现，画作如涓流细水，静静而涌，汩汩无尽。”谈及未来，羊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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