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俗语妙用

原标题：《红楼梦》里的俗语妙用

阎晶明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红楼梦》是文人小说，尽管说些家长里短，也绝非市井小人物的杂烩。各路景致、规矩、场面、派头，足足可见一个有着严密秩序的整体世界。但《红楼梦》里也从来不缺少世俗世界、底层人群的言语行动。因为高贵的家族也得有下人来侍候打点，他们的言行就足以成为另一道景观。

《红楼梦》里各类丫环下人绝非无名陪衬，也是各有千秋。因为这些人，一些俗语粗言，也常会出现。如第五十九回，春燕等老少下人一起争弄真假。春燕自认为被老婆子责骂冤枉，申辩自己无错，说“我又没烧糊了洗脸水，有什么不是！”“烧糊了洗脸水”就是不曾犯错、而且也无错可犯的比喻，比“鸡蛋里挑骨头”还要不可能。第六十一回，柳氏与小厮互怼，柳氏用了一句“仓老鼠和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有。”用以强调事情办得不合常理。之前还有“拿草根儿去捅老虎鼻子”来形容贾宝玉不顾他爹贾政正在气头上却偏又顽劣，结果自然可知。

仅就俚语俗话的频繁引用，就可知《红楼梦》的人生世界，颇有溢出华府而容纳天下大观之气概。《红楼梦》全书到处都有这种生活化的语言。尤其特别的是，明显更加文雅精致细腻的前八十回，俗语的妙用反而更多。它们跟叙述语言的文雅不但没有不谐调的撕裂感，反而有庄谐有致的相得益彰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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