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糕—凉快—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7-08 07:13

原标题：冰糕—凉快—

□兰采勇

记忆的夏日里，化解不开的是那吆喝声中带来的一丝冰凉：冰糕——凉快——循着清脆悠长的叫卖声，那个头戴草帽、颈搭汗巾、身背木箱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隐在木箱里的冰糕就成了我和伙伴们在炎炎夏季里最大的企望。

那年头，农村没用上冰箱，也没有今天市场上售卖的各种缤纷色彩的冷饮。每逢上街赶场，“冰糕——凉快——”的声音总会在街头的一角响起，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围在卖冰糕的人周围，或蹲或站，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让我们垂涎欲滴的箱子，看着也是一种无言的享受。不时有人走上来买上一支，伙伴们的目光就会尾随那人的背影一路穿行，直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极不情愿地收回羡慕的目光舔舐着自己的嘴巴，似乎自己已经享受到了冰糕透心的凉爽和回甜的润滑。

有的抵挡不住诱惑，便使用各种方法游说自己的父母来到摊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好好体验一下冰糕氤氲在舌尖的感觉。那时冰糕的价格不贵，卖得最好的是白冰糕，一毛钱一支，爽快的父母很快就让自己的孩子得偿所愿；但也有的父母因为囊中羞涩而拒绝了孩子的乞求，毕竟一支冰糕的钱在当时能买两盒火柴，抑或一包川叶烟。

卖冰糕的除了赶集日在场上固定地点外，还会利用两个赶集日之间的间隙走村串乡（乡下一般是隔两天赶一次集）。烈日下，午后极端闷热静寂，只有蝉鸣的热闹，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休，整个村落都仿佛失去了生气。因此，只要那吆喝声起，整个乡村就如同寂静的湖面投进了一枚石子，唤起了同村小伙伴们心中的馋虫。此时，我很少主动央求家人给我购买，但眼巴巴的表情却躲不过母亲的眼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摸索着从裤腰掏出一个叠得紧紧的手巾包，层层打开，在里面抽出一两张毛票或者硬币递给我。

来到卖冰糕的大叔面前，把手中握成一团的毛票递过去。大叔放下木箱，揭下盖子，上面是一层破棉絮，再下面才是一支支挨得紧紧的冰糕，抽出一支递给我，便飞速地将破棉絮按紧实，再盖上盖子，继续“冰糕——凉快——”吆喝着行走在村落之间。其实，那时我心中有个疑问，冰糕遇热就会融化，用棉絮盖得这么紧怎么还能保存呢？直到长大后才知道这是避免热气进入和冷气溢出，保持箱内的低温。

冰糕买回家，小心翼翼地拆掉包装纸，用舌尖慢慢碰触着。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索性取来一个碗，把冰糕放进去，让它慢慢融化，递给父亲、母亲……看他们装腔作势地啜饮一口，再回传到我手中，碗里的冰水还是那样多，不过分明看见他们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的过下来了，听着那熟悉的叫卖声渐渐长大。不知何时，冰柜换掉了木箱，冷饮的品种也多了起来，那声音就凭空消失了。天热，就去商场里批发点各式的冰糕雪糕放在家中冰箱里，随吃随取。舒适是舒适，但总觉得缺了些东西。是什么，对了，是好多年未曾听到的那一声划破夏日的吆喝：冰糕——凉快——今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作者系重庆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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