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琳:一个艺术家是如何缓解孤独、扑灭侥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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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琳:一个艺术家是如何缓解孤独、扑灭侥幸的

孤独就像是一种神经性的疼痛,你只能缓解而无法治愈。(Every remedy for loneliness merely postpones it)今年11月陈惠琳(Kristy M Chan)在美国的“大东北”康乃狄克州,利奇菲尔德县旅行创作时仍然对这句话感到痴迷。或许和大多数艺术家所面对的问题一样,如何妥善处理人生以及感受“自己”这个主体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是缓解孤独与创造“意义”的关键。

今年6月,说出这句名言的作家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在圣达菲的家中去世,享年 89 岁。麦卡锡在1992年通过《所有漂亮的马》(All the Pretty Horses)首次奠定了其在美国文坛的地位,之后2006年出版的《路》荣获了次年的普利策小说奖和詹姆斯·泰特·布莱克纪念小说奖。但其声名最终走向大众化和娱乐化则是依靠2007 年科恩兄弟根据其小说改编拍摄的电影《老无所依》。除了在评论界和商业上的成功外,这部电影还赢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四项奥斯卡奖。

艺术家陈惠琳(Kristy M Chan)

图片由艺术家和 Tabula Rasa 三米画廊提供惠允

麦卡锡是陈惠琳最喜欢的小说家之一。虽然诸多追溯人性恶的本源与历史迷踪的情节交织是让大多数麦卡锡粉丝们狂热的原因。但对于陈惠琳而言,在洞悉人生无可避免的绝望后,依旧饱满的生活才是这些文字带来的启发。

而在她的成长中似乎也一直被这样教育,需要满怀期待与热爱,但不必执迷所获。

陈惠琳(Kristy M Chan)出生于1997年9月18日,处女座的她似乎具有一种与生俱来对线条和色彩的严谨天赋。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22岁的她喜欢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些特点鲜明的个人作品。这些作品没有给她带来很明显的粉丝增长,但却吸引了不少“业内人士”的关注。她的一张作品很快就被伦敦著名名媛India Rose James看中,同时她也有着藏家和艺术从业者等多重身份。之后Kristy又很快被India介绍给了刚刚在伦敦开办画廊不久的米洛·阿斯泰尔 (Milo Astaire) ,他也是艺术杂志Plaster(石膏)的创始人。(Plaster是一个当一切都转向数字化却逆势推出实体出版物的“奇怪”组织)

从某种角度上讲,Kristy M Chan的入行经历代表了在新冠疫情期间出现、且极具天赋的新鲜血液们的特殊成长路径,即Online to Offline。

Kristy M Chan,水下天气

亚麻布油画,150x180cm,2023

在艺术家的道路上,Kristy似乎走的十分轻松。一方面看,她很早就明白了生活中的矛盾与天性的释放是艺术创作的催化剂。通过颜料和油画棒的涂抹,她总能轻而易举的烘托出一种当代生活眼花缭乱的节奏感,同时色彩明暗又给人们带来了一种日式插花般浪漫的东方情调。最终颜色的深浅,线条的穿插,这些元素和谐的镶嵌于画布中,形成一种独树一帜的抽象表达。

Kristy可以说很迅速的确立了独特的个人风格。这无疑让很多从事艺术创作的人倍感羡慕。

按照既定的逻辑,伟大的艺术家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积淀很难打动观众。但这位“出道”以来没有遭遇过重大挫折的年轻人对这些问题的回应是,不要寄希望于从别人的创作经历中寻找建议,当这一寄托产生时,独立创作作品的意图将会荡然无存。也因此,Kristy是那种有能力在失控状态下激发绘画本能的艺术家,而后再在“这是我最好的作品”与“这是我最糟糕的作品”的摇摆之间找到一条出路。

有的人是艺术家,但说不清为什么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一定会从事和艺术相关的工作,可能也只是家庭环境让我习惯活在一种有创造力的情绪中。”即便如今Kristy的社会身份已经是艺术家了,但最初也很难意识到创作之于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艺术启蒙来自于父母和一位插花大师。“我的父亲是一个手工爱好者,很小的时候他就带着我做一些有趣的东西。2006年前后,我的母亲毫无预兆的开始跟随水上雅夫学习日式插花,我后来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她。我妈和我的课程一直持续了很多很多年,最后变成了我家的一个固定周末活动。在上完课后,爸爸会开车来接我们,然后一家人去餐馆吃一顿大餐。”

而 Kristy 真正开始对绘画有更具体的感觉,可能来自于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水上雅夫的妻子叫余麗燕,也是一位艺术家,以擅长传统花草中国画闻名。“她的画室就在我们的插花教室旁边,我总是第一个完成老师的课堂作业,之后就会跑去余女士那边玩。穿过一条走廊,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油墨的气味,刚开始觉得有些奇妙,后来就迷上了这种味道,即使现在闻,也会感到兴奋。”

当儿时的爱好、兴趣、习惯最终成为了职业,之后就会变成一个俗套的故事,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消费主义盛行的社会中。在抵抗不了的各种压力与期待面前,就连艺术家也无法幸免于难。此外,过去20年中艺术行业疯狂的商业趋势也让艺术家的心里时常会充满杂念。同时对于刚入行的年轻艺术家而言,商业化也剥夺了艺术家这个角色传统意义上的清闲。如今“疲于奔命”已经在行业里被看做是一种好事,这代表着还有人愿意关注你。而如何在承受疲惫和紧锣密鼓的创作工作同时,仍保持全心贯注的状态一直是Kristy擅长的;但对于很多在90年以后出生的艺术家而言这也是走向成熟的一道坎。

“跨界:可能与回响”展览现场

上海余德耀美术馆,2023年

摄影:Alessandro Wang

图片由余德耀美术馆惠允

一位资深的策展人对福布斯中国说:“从某方面看,这是他们这代人在环境中走向自洽的过程。有的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而有的人则永远不需要明白。这和智力没有太大关系,但我们把后者叫做有天赋的艺术家。创作和表达对于后面这类人来说是种贪婪的欲望,就像小孩吃糖果永远也吃不够。你完全不用担心有一天他们把画笔扔了,只要活着“表达”就是他们人生的主旋律。现在能冒出来的年轻艺术家都很有悟性,但我害怕看到他们在压力下不知所措。”

这一点在Kristy身上体现得更加复杂。

新一代的简单与复杂

她出生于一个小企业主家庭,父母亲是公司的老板。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帮助一些企业和品牌做活动策划与统筹制作。即便这是一个和创意传播相关的生意,但其中务实的一面也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烙印。

“我很早就有意识要成为一个能够在经济上独立的女性,这可能也是因为我妈一直告诉我的,不要靠任何人,也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除此之外,我对你的人生没有其他的要求。”后来她又半开玩笑的补充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跟我说这些话,她和我爸22岁就在一起开公司,受过不少骗。”

从某种程度讲,家庭是最初赋予她创作意义的人,故而如今乐此不疲。但来自母亲的告诫仍然影响她后来的很多选择。在地球范围内,想要以艺术创作为生是一个极小概率事件。一般在毕业后没有签到代理画廊对于大多数毕业生而言就代表着职业生涯的永远结束。2019 年Kristy在斯莱德美术学院获得学士学位、 2020 年在苏富比艺术学院获得硕士学位。会不会找不到工作似乎并没有成为Kristy的困扰。从某方面讲,画画对于她而言是一种习惯和爱好,就像她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学插花一样。

“瓦上长天”展览现场

Tabula Rasa 三米画廊,北京,2022年

图片由 Tabula Rasa 三米画廊提供惠允

或许也是因为她明白这个行业的残酷,就不会去想天降馅饼这样的好事。“我一直在画画,即便后来念研究生选择了艺术史方向。当时想如果成为艺术家不顺利,我可能会去当一个艺术品顾问,至少能留在这个行业里活下去,然后继续画画。”当我们问她,你当时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是否乐观时,她这样回答道。

之后我们也理所当然的把Kristy看作是有天赋的那一类艺术家。而对于这一类人,有时候只差一个小小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似乎来的比想象中的更快。

2020年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全球的当代艺术线下展览因为新冠疫情停滞了。而艺术行业从业者们终于被迫习惯了一种纯线上的“工作模式”。这造成的结果是,从前大多数你只能在线下看到的艺术作品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酵”,之后又卷入了一群更年轻的互联网用户藏家。同时,也在那一年各个国家与经济体更频繁发生的黑天鹅事件开始让人们在社会、文化价值观冲突中重新思考新的艺术含义,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新鲜的东西。

这一年对于Kristy来讲同样重要。还在伦敦上学的她因为英国的隔离政策在家待了3个月。“我一直在画画,吃零食,然后时不时的把作品发到网上“炫耀”。很多人那时候受不了不能出门,在家焦虑。但我还好,甚至有一些窃喜。”她说这句话时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好像上了一堂为期3个多月的插花课,就像她9岁时那样,被一帮成人所围绕,但又出离的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Kristy M Chan,面向未来

亚麻布面油画,150 x180cm,2023

2023年当一切重回正轨,Kristy度过了最忙碌的一年,平均每两个月就会参与一个展览,从洛杉矶、香港、芬兰到上海,她说话的节奏有些快,好像鲜有时间深吸一口气。在上个月和她聊天的最后,她说,“今年11月我在北京还有参与一个新的四人展,我很期待这些作品能和大家见面。”这句话听起来和她的性格一样简单、直接,也无暇高深莫测的包装。

而活跃在如今喜欢堆砌精致辞藻,创造层峦叠嶂概念的当代艺术“产业”中,似乎也一直有人在Kristy耳边低语着什么。直到到离她足够近就能听到了《老无所依》中那段经典台词:“让我实话对你说吧,小妹妹。假如说在这个星球上真有什么运气之类的东西,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鸿运高照的那种人。”

但说实话,好运气这个东西,是装扮成好多样子来的,没人认得出。

难以名状

Tabula Rasa在11月初为4位年龄相仿,但定居于不同国家、生长环境也大相径庭的“超新星”女性艺术家举办了一个新展——《难以名状》。

这个展的名字和Tabula Rasa显得尤为呼应。Tabula Rasa源于拉丁语,指被书写的石板在擦拭磨白后重新开始的状态。而今天这个词组同时被广泛地运用在西方哲学领域,特指理论上人在没有接受感官和经验影响之前最朴质的空白状态。

“难以名状”展览现场

Tabula Rasa 三米画廊,北京,2023年

图片由 Tabula Rasa 三米画廊提供惠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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