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写实揭示永恒的不确定性

原标题:用写实揭示永恒的不确定性

□虹珊

在杨晓升发表于《十月》2023年第5期的中篇小说《恍然如梦》里,孙耀宗与孙冬梅夫妇的生存困境,是所有独生子女父母的普遍生存困境。作为一个具有强烈责任感的作家,这确属理所当然,但毫无疑问也是吃力不讨好,是一次文学冒险之旅。

《恍然如梦》的取材、结构、叙事,无一不摒弃了新奇与技巧,回归质朴的日常:孙冬梅要完成刚刚身故的老伴儿孙耀宗返乡归葬的遗愿,必须从京城赶往潮汕。由于只有一个远在美国、因疫情不能及时回国的儿子,所以即使年过七旬,她也只能独自面对并打理一切。好在,千觅万寻,她终于找到了少年时代的朋友林小草,最后由林小草鼎力相助,孙耀宗总算叶落归根,夙愿以偿。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作者既没有在叙述的过程中设置多么惊心动魄、大起大落的事件,就连叙述本身,也完全是遵循人物的眼睛所看、耳朵所闻、思绪所至,人物看见什么就描述什么,听到什么就转述什么,想起什么就说出什么。实实在在的叙述和对话,不就是夏目漱石所称道的“写实法”吗?

近五万字的《恍然如梦》,一开始就确定了以人物的感受和体验为主导的叙述基调。不厌其烦的心理描写让孙冬梅的担忧与焦虑有若雨季中的山岚,大雾漫漫、水汽茫茫,是对个体生命正面临的生存困境的直视,是对必将到来的终极问题的直视,所体现的对生命价值与尊严的抗争,可歌可泣。

米兰·昆德拉在《小说是让人发现事物的模糊性》中指出,“当堂吉·诃德离家去闯世界时,世界在他眼前变成了成堆的问题。这是塞万提斯留给他的继承者们的启示:小说家教他的读者把世界当作问题来理解。在一个建基于神圣不可侵犯的确定性世界里,小说便死亡了。或者,小说被迫成为这些确定性的说明,这是对小说精神的背叛,是对塞万提斯的背叛。”

撇开信仰的主观性,世界真的存在确定的永恒或本质吗?是否不确定性才是唯一的永恒?模糊性才是唯一的本质?至少在福克纳的观念里,小说存在的理由就是呈现世界本来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我不相信答案能被找到。我相信它们只能被寻求,被永恒地寻求,而且总是由人类荒谬的某个脆弱的成员。”从这个意义上,《恍然如梦》唯一肯定的恰恰是——孙冬梅的体验也好,反思也罢,是她作为一个生命主体的自我觉醒与批评精神的悄然回归。

可是,当意义的宝瓶从高处“咣当”落地,即使多元价值观已然分头重建抑或汇融现实,我们的灵魂,其实也先自经历了遍体鳞伤。是的,一切恍然如梦,似乎一切也只能是恍然如梦,只不过,总还有杨晓升这样的作家,一直在孤心苦诣、诚恳执着地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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