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和顺花袭人：是红楼里的魑魅魍魉， 身负三条人命嫁戏子

原标题：温柔和顺花袭人：是红楼里的魑魅魍魉， 身负三条人命嫁戏子

很多读者认为袭人的结局很不错，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死的死、散的散，个个下场悲惨，袭人却能最后嫁蒋玉菡，过相对安稳的日子，于是，有不平者，感叹好人没好命，心机婊反而平稳着陆。

这是今天的价值观，放在《红楼梦》的时代里，袭人的下场并不好，她嫁给蒋玉菡，以当时人们的价值观来说，和下地狱差不多，因为戏子在那个社会，根本就不算是个人。

封建社会将人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像贾府里的奴才就在这四个等级之下，他们是主人的附属品，尽管如此，社会也拿他当人看，主子也认为这些奴才能产生价值，是自己的财产的组成部分。而戏子比奴才的地位更加低下，在上层社会眼里，戏子就是个玩物，和猫狗等没有区别，在普通百姓眼里，也属于下九流被唾弃绝对的边缘群体。

有清一代，直到雍正继位后，才在全国范围内削除了贱籍，意思就是承认他们也是人，但仍然是最低等的人。

袭人是什么身份？她是荣国府女主人王夫人确定了身份的少爷的姨娘，算半奴半主的身份，其身份虽低下，但在经济物质上，享受的是贵族待遇，而嫁给蒋玉菡，和从天堂跌入地狱并无区别。

《红楼梦》时代的价值观和我们今天的社会有非常大的区别，死，并不算最坏的结果，比起妙玉的被贼人掠走、比起官宦家的女眷沦为官妓，死亡可能还是比较好的归宿，曹雪芹越爱的女子，反而死的比较早，像晴雯、元春、黛玉、迎春等人，甚至不让她看到家族彻底败落的场景。至于袭人嫁作优伶妇，就是曹雪芹故意恶心她，让挖空心思都要攀高枝的她成为人人唾弃的戏子的女人。

之所以这么恶心袭人，是因为曹公对她的惩罚，为她害死的那些冤魂报仇。在宝玉婚事的斗争中，袭人至少身负三条人命，起码也是帮凶。

大观园里可不只是一个怡红院，每一个主子那里都有一群奴才；贾府里的少爷也不是就一个贾宝玉，每一个少爷的身边都有标配的奴才班子。比如读者往往认为像贾环好像没有什么像样的仆人，其实不然，三十六回，就讨论说过袭人的编制还在老太太那里，并不算是宝玉的人，宝玉等府里的小辈，都没有一两银子的丫头，王熙凤就接嘴说道：

“袭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过给了宝兄弟使。他这一两银子还在老太太的丫头分例上领。如今说因为袭人是宝玉的人，裁了这一两银子，断然使不得。若说再添一个人给老太太，这个还可以裁他的。若不裁他的，须得环兄弟屋里也添上一个才公道均匀了……”

连宝玉丫头的等级上都不能搞特殊化，如果像袭人这种特殊情况非要留在怡红院，那就必须给贾环也添一个一两银子的丫头。宝玉作为嫡出，贾环作为庶出，但家族给他们提供的待遇是一样的，这个规矩是不能破的。之所以读者感觉宝玉比别的兄弟强很多，一是小说没有描写别的人，再有因为贾母和家族里很多的长辈偏心宝玉，个人给予他的赏赐比别的兄弟丰厚而已。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奴才，家家各司其职，唯独宝玉的怡红院里鸡飞狗跳，矛盾不断，这个矛盾的始作俑者是谁？谁能翻起这个浪来？第一次对这种邪气不满的人是宝玉的奶妈李嬷嬷，二十四回，她站在宝玉屋里当地大骂袭人：

“忘了本的小娼妇……一心只想装狐媚子哄宝玉……这屋里你就作耗……” “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

李嬷嬷说的很明白了，袭人作耗拉帮结伙，不服从她的人就会被用各种手段撵出去。就在这次矛盾的前几天，宝玉屋里的茜雪就被撵出去了。很显然，这是袭人打击异己的表现。不仅仅是茜雪，这位李嬷嬷还知道很多袭人的其它的事。

小说开始不久，曹雪芹就掀了袭人的底，而且告诉读者，宝玉的屋里就是个不堪细究的江湖，而袭人，是兴风作浪第一人。

第一个袭人打击的对象，自然是晴雯

晴雯看不起袭人，她看透了袭人的野心和虚伪，加上无论才貌、心性、人品，袭人更是远远比不上晴雯，晴雯这个年轻没城府的姑娘，根本料不到袭人会对自己下黑手。直到临死，她才醒悟，恨与后悔交织，表示早知今日，自己会早做打算。而且她十分自信，如果自己看透袭人的险恶，要决心和她斗，以自己的优势，袭人不是对手。

晴雯这话并不虚，相比袭人的后台王夫人，晴雯不仅有后台贾母，还有赖大家，她本是赖嬷嬷的丫头，赖家虽说是贾府的奴才，但赖家可是对贾府的收入分润的，贾府里的大小事，真正的执行人，就是赖家。

支持袭人还是晴雯？若要拉支持者，晴雯的力量根本不是袭人能比的，更重要的，宝玉已经早就不信任袭人了。

晴雯死后，宝玉直言晴雯之死就是袭人下的黑手，《芙蓉女儿诔》中说：

“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

诋毁、造谣和暗中使坏的人，就在身边，就在怡红院中，除了袭人，还有谁？晴雯死后，宝玉已经不是对她不信任的问题了，而是对她的厌恶。

第二个人，是柳五儿

柳五儿是非常漂亮的一个丫头，作为奴才，她的命运原本就是终身为奴，但贾府里更有权势的赵姨娘的家人求娶她时，她心高气傲，绝看不上。就是因为她的相貌出类拔萃，完全符合做贾府少爷屋里人的条件。她一心想去怡红院，成为晴雯、袭人那样的副小姐，她更深的心思是将来能成为宝玉的屋里人。柳五儿的母亲柳嫂子通过芳官，成功运作，获得宝玉亲口承偌了她进怡红院当差。

有了这个心思，柳五儿自然就是袭人的敌人。袭人是如何绝了柳五儿进怡红院的路的，小说虽未讲，但王夫人在肃清怡红院时说了出来，就是怡红院有人向王夫人打了报告，添油加醋不仅告了柳五儿，还告倒了芳官、四儿等众人。

王夫人会听怡红院谁的话呀？谁是王夫人的心耳神意被充分信任呢？整个怡红院，丫头虽多，谁有这样的心机盘算、并能走进王夫人实现自己的目的呢？除了袭人没有第二个人。

柳五儿身体柔弱，已经成功了的事被人破坏，而且这条路走死了，对于柳五儿这样的姑娘，自然是要了她的命。

第三个人，是芳官

芳官同样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她是元妃省亲看戏环节表演的主角；她是贾府元宵夜宴贾母要表现自己文艺欣赏品味时，被贾母点名表演的人；她的群芳开夜宴开场暖场表演嘉宾。

芳官的身上没有奴性，她很可能出身在大家族，因为家败落了，从而被卖为奴，她亲口说过，自己小时候在家里酒量很大，尤其喜爱惠泉酒，这当然不是百姓家里的享受，而且芳官很挑食，而宝玉对她非常的宽容，包括贾母，因为她们接驾元妃有功，并不要求这些小戏子真的去做什么活计，而是作为家班给养了起来。

优秀的人在怡红院是没有办法长远的，袭人只能容得下麝月、秋纹这样平庸并一心忠于自己的人，只要有可能抢了袭人的风头，她都容不下，王夫人清理怡红院时，芳官是王夫人特别点名的人，而且芳官帮助柳五儿、反抗干娘的剥削，都被王夫人视为她不安分守己的罪证。这种小事，竟然王夫人了如指掌，可见，袭人已经获得了王夫人何等的信任和重视。

怡红院里稍有姿色的女孩子一概清除，袭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王夫人忌讳的潜在的狐媚子一个也没有了，但怡红公子无“红”可“怡”，其实不用贾府败落，贾宝玉有王夫人这样的娘和袭人这样心机的姨娘，他的生命就会失去色彩而枯萎。

袭人身上的标签是“贤”，是“细致周全”，是对主子的“忠诚”，呵呵，真是绝妙的讽刺，说她是魑魅魍魉才贴切，假作真时真亦假，红楼里的真真假假，并不是只适用于袭人。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图片来源：《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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