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名媛，婚后助手，结婚20年，她送走五个子女，直至离世未团聚

原标题：婚前名媛，婚后助手，结婚20年，她送走五个子女，直至离世未团聚

他，是一代京剧大师，开创了京剧老生重要流派“麟派”。一生上演了近600出戏剧，在世界级的演员中独他一人。然而，如果没有背后努力付出的妻子，或许他会失去光彩。

她，出身于富裕的大户人家，拥有出众的外貌。本可以嫁给富家少爷，安心做少奶奶的她却抛弃一切选择了一个“戏子”。

这位京剧大师是周信芳，这位勇敢追求自由恋爱的富家小姐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裘丽琳。

一

1895年1月14日，周信芳出生于江苏清江浦的一个艺人家庭。他从5岁开始就拜师练功学戏，7岁以“七龄童”艺名登台演娃娃生，12岁起以“麒麟童”为艺名辗转各地出演老生。20岁时，周信芳载誉回到上海。这时，“麒麟童”这艺名已经家喻户晓。

裘丽琳，是上海裘天宝银楼三小姐。她的外祖父是苏格兰人，父亲在她8岁时便去世了。幸好母亲善于理财，在父亲去世后，把偌大的家产打理得甚为妥善。裘丽琳在兄妹中年纪最小，从小就被母亲宠爱，后来被送到法国天主教会学校念了7年书，一直接受西方的教育。

拥有四分之一苏格兰血统的裘丽琳，不仅外貌出众，学业也十分优秀，精通英语和法语。无论是哪种集会，裘丽琳一到场必定艳压群芳，成为当时上海社交圈的首席名媛。以她这么优越的条件，她本可以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富家少爷，或嫁给一名年轻有为的外交官。

然而，一次相遇让她脱离了自己的光环，离开了原来的生活轨道。

1923年的一天，裘丽琳到丹桂第一台看戏。那一天，周信芳在《鸿门宴》中扮演谋士张良。第一眼看到周信芳时，裘丽琳就对他产生好感。那一眼，就注定了她这一生都是他艺术表演的“超级粉丝”。这时的裘丽琳才18岁，而周信芳28岁。

一次东赈游园义卖会上，他们正式认识了。当时，裘丽琳作为社交界名媛在摊位上卖手工艺品，而周信芳则是被邀请来的嘉宾。认识没多久，两人就开始相约会面，并且迅速陷入热恋中。

在现在看来，著名演员和富家小姐恋爱，算是一件比较平常的事。但在当时，唱戏被视为“贱业”，“戏子”和名门闺秀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两人的相爱注定不能得到祝福。

况且他们一个是名伶，一个是名媛，社会影响力都极大。为了避人耳目，周信芳和裘丽琳只能偷偷在郊外约会，从来不会一起在公众场合露面。

二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再小心，两人自由恋爱的新闻还是出现在各家报纸上。引起热议的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悬殊的社会地位，还有周信芳已婚的身份。是的，当时周信芳已经结婚11年了，虽然他与妻子已经分居。

当然，裘丽琳的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十分生气。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会跟一个操“贱业”的“戏子”恋爱。

于是，她把女儿软禁在家，连忙帮女儿找婆家。因此，裘丽琳和周信芳半年没见过面，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个相爱的人联系。在软禁期间，裘丽琳在家里写信，让人外出时把信放入邮筒，以此来保持联系。

半年后，裘家给裘丽琳订了一门亲事，开始为她贮备嫁妆。而就在这时，裘丽琳趁家人看管懈怠，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就离开了家。

她先是去了好朋友家，再让朋友找来周信芳，两人连夜坐火车到苏州。

裘家发现裘丽琳不见了，赶紧派人大范围搜寻两人的踪迹。得知他们去了苏州后，裘家也连夜赶过去。怎知翻遍了苏州各大旅馆，连两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在众人开始发愁时，却传来“麒麟童”正在上海唱戏的消息，他们只能又回到上海。

原来，在下车后，他们并没有找大旅馆入住，而是找了一家僻静干净的小客栈。登记时两人以兄妹相称，用的是假名。因为第二天还要演出，周信芳把裘丽琳安顿好后，又连夜赶回了上海。不得不说，这逃跑路线还真是机智。

两星期后，裘丽琳回到了上海，做好了跟家人决裂的准备。没过多久，裘家登报宣布和裘丽琳脱离关系。即使裘家已经不认这“三小姐”了，但在此后的几年里，裘丽琳还是坚持每年大年初一都回家拜年。虽说裘母一直不肯见她，但两人始终是母女，在裘丽琳的三女儿出生后，她接受了女儿和女婿。

1929年，34岁的周信芳和24岁的裘丽琳在新亚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时的周信芳已经通过亲友和律师办妥了和前妻的离婚手续。

三

婚后，裘丽琳既是周信芳的贤妻，又是他的得力助手。

一个家喻户晓的名伶，本该不用担心钱财问题。可周信芳的经济状况却十分糟糕，据他们的女儿周采茨说：“我妈跟我说的，她说我嫁你爸，我跟你爸的时候，他袋袋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当票。”而导致这样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戏院老板的剥削，二是他的母亲。

周信芳所在的戏院实行的是包银制度，班底和邀请来的角儿都是按月发固定的包银的。但按规矩，钱不是整数发到角儿的手里，而是要除去一部分支取作家用杂项，其他开支都凭折由柜上支付。要支钱，就要去账房支。

同时，他的母亲好赌。俗话说：十赌九输。输了她就去账房支钱，钱都被支走了，周信芳只能当东西。本来就穷得叮当响了，偏偏他还特别心善。他有个班底揭不开锅，他就让人拿演出服去当，把当票留给他。这样一来，他还欠了戏院不少钱。

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裘丽琳从婆婆手里接管家中财务。至于戏院老板那边，她向老板提出今后的包银不再存柜，按月直接发给周信芳，他的开支也不用前台垫付。

除此之外，她还提出演戏经营中的拆账、分红的理念，可这些合理的要求却被老板拒绝了。不得已，她只能以周信芳停演来威慑，戏院老板才肯让步。

在裘丽琳重新安排后，家庭的经济状况逐渐好转，慢慢走上了正轨。

四

裘丽琳还是周信芳的“保护神”。

每次周信芳去外埠跑码头唱戏，裘丽琳都会带着一支枪陪他去。周采茨回忆说：“妈妈告诉我：‘尽管我现在记不住怎么使这支枪，可是我觉得如果你爸爸遇到什么危险，那些动作我都会在一瞬间记起来的，也会毫不迟疑地对准那些冲过来的人开枪。’”如此为了爱人奋不顾身，足以体现裘丽琳对周信芳的爱。

1940年的一天，日伪特务机关“七十六号”的头儿吴世宝派人来请周信芳到“七十六号”唱堂会，周信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此，周采茨说：“我爸从小就不喜欢唱堂会，他就觉得这种是对演员的一个耻辱，他觉得你要看戏，你到戏院里来看，你不要叫我到你家里来演。有时候为了开锅，要吃饭，他演过堂会，但是他痛恨演堂会，给汉奸演堂会，那就不可能了。”

一天晚上，周信芳像平常一样上戏园。还没开始，就来了一大批持手枪的人把他推进汽车里，开往“七十六号”。两个特务带着他参观囚禁“犯人”的魔窟，还看了很多刑具。

这一趟“参观”使周信芳夫妇十分焦虑。为了保护丈夫，裘丽琳把他送到了读书时关系很好的葡萄牙同学家里。随后，经过再三考虑，她决定从吴世宝的妻子佘爱珍入手。裘丽琳拜托一位朋友做说客，佘爱珍被说动了，在吴世宝面前求情。为了“感谢”佘爱珍，裘丽琳几乎把所有珠宝都拿了出来，还给了一笔可观的现金，堂会的事才得以平息。

1949年后，裘丽琳嘴边经常念叨着一句话：“迟早有个大的搁头。”这是上海话，意思是迟早有道过不了的坎。以她对丈夫的爱，无论有什么艰难凶险，她都一定会陪在周信芳身边。但作为母亲，她怎能忍受让子女们冒险呢？以防万一，她开始安排着一切。很快，除了长子周少麟，她把其余五个子女相继送到了香港、美国、英国去读书，直至离世未一家团聚。

果不其然，1965年11月上旬，一篇题为《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在上海《文汇报》上刊登，作者是姚文元。此后，只要是歌颂海瑞这位清官的文艺作品都遭到批判，而周信芳在1959年就创作了《海瑞上疏》。所以说，周信芳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其实，周信芳夫妇是有机会离开中国大陆去香港的，可他们并没有。周采茨回忆说：“她从来不会，不可能叫我爸走的，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理由是她觉得爸爸是属于中国的，不可能让我爸走。”

1966年，周信芳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揪了出来，被隔离、抄家、遭批斗，各种苦难接踵而至。作为妻子，裘丽琳也受到牵连，和丈夫一起接受批斗。有好心人劝她避一避，她却说：“我不能避，避开了，他们会用这种方法对付周先生的。”

五

1968年3月27日，在周信芳被关进监狱几天后，63岁的裘丽琳终于受不住折磨，离开了人世。从18岁开始，就一直以丈夫为中心，把一生的感情都给了丈夫的裘丽琳永远地离开了周信芳。她肯定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陪伴在旁吧，但此时，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愿望却成了痴心妄想。

1969年，周信芳被释放回家。每问起裘丽琳时，家人都跟他说她在住院，医生不让探望。后来，周信芳不再追问，只是经常面壁而坐，默默流泪。

后来，周信芳又被拘捕了，判处5年徒刑。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周信芳仍然坚持：“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把我的问题弄清楚的，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1975年3月8日，一代京剧大师周信芳与世长辞。弥留之际，他用微弱的声音对亲人说：“你们不用再骗我了，我早就明白了，你们的姆妈去了，她在等我！”

3年后，1978年8月，周信芳得以平反昭雪，可惜他却没有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被裘丽琳爱着的周信芳是幸运的，被周信芳爱着的裘丽琳是幸福的。希望他们来世再相遇，在和平的时代，没有世人的质疑，也没有难以忍受的折磨，只有柴米油盐的平淡。

文｜未黎

图片参考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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