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论｜乔羽：一条大河永流淌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2-06-20 15:00

作者｜马东

布衣乐队主唱吴宁越十几年前，在北京疆进酒酒吧演过一个不插电专场，换歌间隙，他和现场歌迷聊了起来：“现在的歌曲写的，他太肉麻了，那些破词，你一看浑身就光想发抖。我以前的一个室友跟我说，过去有一首歌，写得特别好，他跟我说了两句词，我直接给感动了，叫做‘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随即，吴宁越唱了这首《我的祖国》，旋律一起，歌词如大河一般，泛起层层波浪，直抵台下，现场歌迷如沐稻香。

《我的祖国》诞生在1956年的夏天，乔羽那年29岁。当时乔羽正在江西创作电影《红孩子》的剧本，导演沙蒙发来的连环电报，打乱了他的计划。

沙蒙约乔羽给他正在拍的电影《上甘岭》写歌词。在数封电报的恳切催促下，乔羽返回了长春电影制片厂。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样片后，乔羽问了一句：“你认为这首歌应该写成什么样子呢？”沙蒙答：“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只希望将来这部片子没有人看了，这首歌还有人唱。”

乔羽的创作思路非常特别，他觉得一部讲述惨烈战争电影的歌，恰恰需要用最大的抒情去表现，“为了表现在面对强敌、很严酷的战争面前，我们战士的镇定、乐观、从容，有广阔的胸襟”。就像最好的战争电影，内核都是反战一样。最好的战争电影歌曲，内核也都应该是描述美好。这是乔羽给的超然定义，也是他词作独特的过人之处。

乔羽开始全力创作，苦憋十几天后，他突然灵光一现，脑子里蹦出一句“一条大河波浪宽”，然后灵感水银泻地，有了这一句，就有了全篇，乔羽坐上轻舟，运笔如桨，一蹴而就，写出全部歌词。

乔羽把歌词交给沙蒙后，其实心里是不确定的，《我和祖国》的歌词与《上甘岭》整体的情节、氛围相去甚远。

沙蒙拿到歌词后，一拍大腿，喊了一声好。然后他问，能不能把“一条大河波浪宽”改成“万里长江波浪宽”。乔羽拒绝，不能改：“这首歌是写家乡、写祖国的，人们都会怀念故乡的小河，哪怕他家门前流过的是一条小水沟，但在他的眼里却永远是一条大河。”沙蒙听后，连声说对。

乔羽觉得，河上发生的事寄托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只要一想起家，就会想起这条河。“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我的祖国》歌词看过去寥寥数字，但每一句铺展开来，都是一副隽永的画，如王维的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乔羽的词中有美景，有天地。

《我的祖国》是为电影《上甘岭》创作的，但其实在电影上映前，他就已经火遍大江南北了。乔羽写完词后交给老搭档刘炽谱曲。刘炽作完曲后，由郭兰英领唱，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音。第二天，电台编辑可能是太爱这首歌了，没打招呼，就向全国播放了这首歌，一下就传开了。“一条大河”在全国流了半年后，《上甘岭》才公映。

沙蒙当年说，希望将来这部片子没有人看了，这首歌还有人唱。乔羽做到了，六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很多人没看过《上甘岭》，但这首歌却依然一直被传唱着。以后，只要还有人惦记着家，怀念着故乡，这首歌就还会一直被唱下去，歌如其词，一条大河，流向远方。

乔老爷子千古，一条大河永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