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那些年，“小野猪”想当售货员

原标题：梦想：那些年，“小野猪”想当售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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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想

文 | 石头

她和我谈过三次梦想。

第一次是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多小呢，估计也就七八岁吧。我问她长大了想当什么，她神气地说长大要当个售货员。很奇怪的梦想吧，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去买东西的时候最讨厌那些售货员看她的眼神，很瞧不起人的样子。她说等她以后当售货员了一定不这样。

第二次是我们十五六岁的时候，村里老人过世，是我的满爷爷，按例三代以内的近亲都要给他守夜，小孩可以不去。所以那晚家里大人都去守夜了，我胆子小，便叫了她来家里陪我一起睡，她二话不说就来了。其实那时候的我们关系已不如从前，但她性格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热情、仗义。她爸妈也还是一如既往对她“放养”，不管她去哪里玩、甚至不管她去哪里过夜。

我们把床垫搬到堂屋，敞着大门、借一点晚风就开始睡大觉。这个主意还是她提的，只有她这么大胆和奔放。

我突然问她：“还记得小时候你说的梦想？”

她说不太记得了。

我骄傲地告诉她：“你说你想当售货员！”

她语气中闪过一丝惊喜，说：“你竟然还记得呀！”话末，又对我说：“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快点去外面闯。”

我问她：“那你初中毕业后不打算读了吗？”

“不读了。”说完她再也没说别的。慢慢地我们便各自沉默，然后睡去。

第一次她说要当售货员时，我是羡慕她的。我羡慕她竟然去过大的商店！她见的世面果然比我多些，90年代我们那只有县城才有大商店。而我别说县城，就连村里的大院都没下去过几次。我最熟悉的就是自家屋前屋后的几里地。而她呢，她从小就满村满院的到处蹿，好像村里的人她都熟络，好像村里的小孩她都玩得来。而偏偏就是这样的“社交达人”愿意把我当好朋友，我自然是愿意的。

所以我一直把她当好朋友，尽管我一直是村里人口中的“好孩子“。是的，我不出去玩，我爱学习，我成绩好，我从不轻易在别人家吃饭。但我的梦想却并不比她的高贵。

她说完她的梦想后，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要当一个小学老师。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讨厌我现在的老师，她老是打我们手板，以后我要做老师报复回去，最好是让我碰到她以后的孩子，有朝一日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报复。

所以，看吧，“小野猪”想当售货员，想平等对待每一个走进商店的人；“好孩子”在想当老师，把受过的手板打回到别的孩子身上。

可谁在乎这些呢？人们在乎的只是售货员肯定没有老师好。

我们第三次谈梦想的时候，我已经如愿上了大学，而她应该也没有去当售货员。她去了哪个外面我也不知道，在我们家乡，初中毕业就辍学的孩子大部分就是去沿海打工了吧。

突然有一天她QQ联系我，给我一个银行账号，让我转她两百块钱。我问怎么了，她说她嫁人了，老公不好，她要走得远远的，身上没钱，让我转点钱给她当路费。我说：“可以，明天早上给你转。”说完我还在打字，我想多问她点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第二天我去给她转钱，ATM机提示该账号不存在。我问她是不是账号错了，她半天没有回复，后来只跟我说算了，别转了。再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联系。问什么她也都没再回。

直到去年我怀孕的时候回家，终于碰到了一次。

她竟然又生娃了，刚好在娘家休养。我看到她正抱着小孩站在门口，还在担心她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不好意思跟我打招呼，可没想到她一看到我马上就迎上来叫住了我。

寒暄几句后我问她还要在娘家呆多久，她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回答：

我老公很好，说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已经呆了三个多月啦！在家里想吃什么我老公就给我开车送来，哎呀，那鸡鸭都吃腻了，海鲜大虾大鱼什么的我也不想吃…….

怎么，你要去小卖部买东西啊，咦，不要去那家买，我告诉你去另外一家，那里的东西才新鲜呢……

你大着个肚子，傍晚就不要出来了。

你身上有没有戴金器，没戴啊，那我去家里给你拿把剪刀拿着……

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样子，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站在大人中间说学逗唱的场景，中间的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真好！

作者：石头，湖南涟源人，私企工作，爱好文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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