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龙场悟道”

原标题:王阳明“龙场悟道”

《儒脉:中国儒家学派史》韦力著 现代出版社

在中华文明赓续传承中,儒学思想深深地渗透在中国几千年的政教体制、社会习俗中,在塑造中国人文化心理结构的历史过程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本书从梳理儒学学派发展脉络切入,纵观解读了近3000年中国儒学发展流变。全书以时代为经,以儒家各学派重要人物为纬,从儒学的开创为始,简述儒家的核心概念,继而讲述其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嬗变的各个阶段,并对不同阶段儒家派别的起源、继承和影响进行了详尽的讲解。

王阳明的父亲王华是成化十一年(1475)状元。

王阳明自小就气度不凡,十二岁上私塾时,就问先生何为人生头等大事,老师告之以读书登科,但他却认为应当是成圣成贤。王阳明最初所学主要是程朱观念,因为十八岁时他到上饶娶亲,在那里见到了吴与弼的弟子娄谅,娄谅向他讲述了朱熹的格物致知之学,并告诉他圣人可学而至,于是他想办法按照朱熹所讲的格物法去格亭前竹子。钱德洪编、罗洪先考订《阳明先生年谱》于“弘治五年”载:“始在京师,遍求考亭遗书读之,因思先儒谓‘众物必有表里精粗,即一草一木,皆涵至理,不可不察’。官署前多竹,即取竹格之,苦求其理不得,病作而止,乃贬志为辞章之习。”

王阳明想办法收集朱熹著作,而后按照朱熹所言的格物致知来考察竹子,经过苦苦思索,竟然为此而病倒,但仍然没搞明白竹之理。病好后,他觉得圣贤之学自有天定,不是人人都能觅得,于是转而究心辞章之学。此后他又有了出入佛老的想法,按《年谱》所载,他偶然遇到一位道士谈养生,“遂有遗世入山之意”。

有一度他住在寺院内,潜心阅读佛经。此后他在杭州养病时也常去寺院,他曾问一位高僧是否思念母亲,对方流着眼泪说当然思念,转天高僧就离开寺院回家探母,此事使得该寺对王阳明颇为不满,但也令王阳明有所顿悟,他认为思念母亲乃人之本性。

经过一番周折,王阳明又回到了他少年时所信奉的儒家立场。弘治十八年(1505),王阳明在北京收徒讲学,针对朱学中的知而不行、知行不一,提出了记诵辞章之前要研习身心之学。他的观念与世俗不符,有人认为他是特意立异以博出名,《阳明先生年谱》载:“是年先生门人始进。学者溺于词章记诵,不复知有身心之学。先生首倡言之,使人先立必为圣人之志。闻者渐觉兴起,有愿执贽及门者。至是专志授徒讲学。然师友之道久废,咸目以为立异好名,惟甘泉湛先生若水时为翰林庶吉士,一见定交,共以倡明圣学为事。”

当时只有湛若水能跟王阳明进行深入交谈,因为两人观念很相近。湛若水所撰《阳明先生墓志铭》载:“会甘泉子于京师,语人曰:‘守仁从宦三十年,未见此人。’甘泉子语人亦曰:‘若水泛观于四方,未见此人。’遂相与定交讲学,一宗程氏‘仁者浑然与天地万物同体’之指。”

正德元年(1506),王阳明经历了人生第一场苦痛。该年明武宗朱厚照登基,因年幼而由宦官刘瑾把持朝政,王阳明时任兵部主事,他在上奏时批评了刘瑾等人制造的冤案,于是刘瑾将其抓捕入狱,而后贬到贵州龙场担任驿丞。他在前往贵州的途中,于家乡收了三名徒弟:徐爱、蔡宗兖和朱节。

王阳明在离开家乡时,赠送给他们《别三子序》,其中写道:“自程、朱诸大儒没而师友之道遂亡。《六经》分裂于训诂,支离无蔓于辞章业举之习,圣学几于息矣。”

他在序中表达了对当时儒生以辞章举业为人生目标的不满,担心圣学被湮没,所以他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将主要精力用在思考如何恢复儒家正统理念问题。

当时龙场的环境十分险恶,他还面临着被暗杀的风险,他一边要想办法避开暗杀,另一边也做好了遇难的心理准备,为此他造了一石椁,并称:“吾惟俟命而已。”而后“日夜端居澄然,以求静一。久之胸中洒洒。”(《阳明先生年谱》)

在此过程中,他还要担心自己病倒,每日里劈柴打水做饭,同时还唱曲调笑,终于在某一天突然间悟到了:“因念‘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者。不觉呼跃,从者皆惊。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乃以默记《五经》之言证之,莫不吻合,因著《五经臆说》。”(《阳明先生年谱》)

经过了生死考验及苦苦思索,王阳明终于悟出了格物致知之理,他为之欢欣,因为懂得了圣人之道要从心中求,而不是求于外物。这就是他所强调的“吾性自足”,这也是他思想的第一大转变。这件事在明代心学史上极具名气,被称为“龙场悟道”。

龙场悟道让王阳明懂得了向外界求理的方式是不对的,因为理不在心外,原因是“心即理”。由此,他开始质疑朱熹的观点:“先生曰:先儒解‘格物’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格得?且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如何去格?纵格得草木来,如何反来诚得自家意?”(《传习录》)

天下万物数量众多,如果要一草一木地格下去,穷尽人的一生也不能完成。龙场悟道后,使他发现朱熹的问题出在把“心与理”和“心与物”为二,但有时,他也会认为朱熹的所言自有其道理。比如,他在《答徐成之二》中说:“吾兄是晦庵,而谓其专以道问学为事。然晦庵之言,曰‘居敬穷理’,曰‘非存心无以致知’,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是其为言,虽未尽莹,亦何尝不以尊德性为事?而又乌在其为支离者乎?”

王阳明认为,朱熹虽然强调道问学,但有时也会讲尊德性,后世批评他支离,只是注意到了朱熹观念的一个方面。他又在《朱子晚年定论序》中说:“予既自幸其说之不缪于朱子,又喜朱子之先得我心之同然。”他想以此说明朱熹晚年的观点与自己是一样的,其言外之意,仍然是说朱熹在中年以前的道问学观点确实有所支离。

其实王阳明在观念上确实与朱熹相去甚远,但朱子毕竟是大儒,阳明不希望留下轻诋前贤之议,所以他在《答罗整庵少宰书》中自我辩解称:“平生于朱子之说,如神明蓍龟,一旦与之背驰,心诚有所未忍,故不得已而为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盖不忍抵牾朱子者,其本心也;不得已而与之抵牾者,道固如是,不直则道不见也。”

龙场悟道使王阳明得出了他的第一大核心理念:心即理。为了完善这个体系,他需要推翻朱熹的一些观念,比如,徐爱问他:“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在徐爱看来,世间万物之理如果只从心里去追求至善的境界,恐怕难以穷尽。而王阳明的回答是:“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心就是理,天下万物和道理全部都在心中,这就是阳明学说的第一个核心命题。

对于这个核心命题,阳明做了进一步的说明:“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吾心之处事物,纯乎理而无人伪之杂,谓之善,非在事物有定所之可求也。处物为义,是吾心之得其宜也,义非在外可袭而取也。格者,格此也;致者,致此也,必曰事事物物上求个至善,是离而二之也。”(《与王纯甫书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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