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君：中国古代幽冥世界的拼图游戏，我已不厌其烦地玩了20年 | 读书日签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2-24 06:12

原标题：有鬼君：中国古代幽冥世界的拼图游戏，我已不厌其烦地玩了20年 | 读书日签

有鬼君，70后，本科中文，硕士哲学，偏好历史，曾供职于中学、出版社，现为媒体人。有鬼君偏爱志怪作品，著有《见鬼：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阅读笔记》《天下无鬼：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里的鬼与精怪世界》。近日，其新作《见鬼2：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阅读笔记》由南京大学出版社推出。该书是《见鬼：中国古代志怪小说阅读笔记》（东方出版社，2020）的续编，主要汇集了之前限于体例未收入《见鬼》以及有鬼君最近三年新写的一些文章，其中一部分涉及精怪特别是狐狸精。

以下摘编自《见鬼》一书后记部分，经出版方授权发布。

在中国古代，精怪与鬼魂、人类的关系非常密切，尤其是狐狸精，在明清的志怪小说中极为常见。对于精怪与人类的关系，有学者认为：“当着文明时代精怪、人鬼和神分途时，原始的精灵世界分化了，演变了，只有精怪仍然保持百物之精的原貌，人鬼和神则在分化中不断地清洗着精怪的原型。从这个意义上说，精怪是中国人神秘世界中的元老。”（刘仲宇著《中国精怪文化》)所以，将精怪置于人鬼世界的关系中来观察，也许会有新的发现。我总有种感觉，鬼怪妖魔从上古到明清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社会化、秩序化的过程，也是幽冥世界主动或被动与人类社会保持同步的屈服史。古代的文化专制主义真正实现了人鬼殊途，幽明一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在宇宙的无限与生命的有限之间，横亘着永远无法跨越的矛盾与纠结。如何面对死亡，如何想象死后的世界，如何化解有涯与无涯的矛盾，儒释道都有自己的看法。以我粗浅的理解，大致来说，儒家的办法一是主张“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二是通过子孙后嗣的延续来实现不朽；道家则以“齐生死”的豁达方式消解这一问题；之后的道教以追求长生不老、肉体飞升为解脱；佛教主张涅槃寂静，故求永灭，超脱轮回。而偏于民间信仰的幽冥世界，则兼容并包，将各种解救之道都吸纳进来：既有阎罗殿上冥判的酷刑，也有阴间社会衣食住行的烟火气；既有各种纷繁复杂的转世投胎，也容许在鬼世界做隐士自生自灭不参与生死轮回；同时还允许僧人、道士通过各种合法或半合法的方式到阴间“捞人”……看着确实驳杂不堪，各种说法矛盾歧出，但这就是古人想象中的幽冥世界，既不是美好的蓬莱仙境，也不是只有泥犁地狱。不管怎样，大概可以说，虽然那只是个想象中的身后世界，但我们这个世界并不比那个世界更干净。

古人对于幽冥世界的想象，当然还有很多角度可以琢磨，不过对我来说，却似乎已走到了死胡同。这首先是因为自己的驽钝且疏懒，另一方面，我写的这些文字大都来自现实生活的灵感，所以始终只是浅尝辄止，无法沉潜下去。尤其是在现实生活中见识到的各种花式吊打，实在无法在脑子里将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我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那个世界会好吗？但我答不出。

作为一个民科，这个关于中国古代幽冥世界的拼图游戏，我已不厌其烦地玩了二十年。游戏过程中给我带来地安定感和新鲜感，以及与现实世界保持一定程度的疏离感，是非常难得且愉快的体验，这是我最要感激的。

本书能出版，一如既往感谢陈卓兄的不断鞭策，他是比我更不怕鬼的编辑。但我还是想提醒自己：既已天下无鬼，今后就不再灾梨祸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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