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大赛（第17季）丨杨玲红：“傻姑姑”回家

来源：淘生活问答时间：2023-04-06 11:22

原标题：头条大赛（第17季）丨杨玲红：“傻姑姑”回家

“傻姑姑”回家

文/杨玲红

初次见到“傻姑姑”是在仲春的一个清晨。

几天没回家，阳台上紫色的天竺葵仍然开得特别绚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留住它的倩影。当手机镜头靠近花盆时，镜头里繁茂的花枝深处，却有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警惕地看着我——那是一只鸟儿。奇怪的是它不因为我的惊扰而张皇逃离，只是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在说：别伤害我，我很乖。看着鸟儿对我没有敌意，我便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它：鸟儿身着浅褐色羽衣，脖颈处有一圈黑色的羽毛，上面点缀着灰白色的小圆点，像围巾，也像珍珠项链。它伸长脖子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而远处一只鸟儿在空中扇动着翅膀急速地飞临阳台，也不停地“咕咕”叫着。我压不住意外的惊喜，赶紧抓拍了几张，回到屋里。

隔着窗户玻璃，静静地观察这两只不怕人的祥瑞之鸟。突然看见巢里的鸟动了动身子，松动之间一道耀眼的白色一闪而过。我清楚地看见：那是鸟蛋！我明白了鸟儿是在孵化，那“咕咕”的叫声，是在告诉我它即将迎来鸟宝宝。我知道，鸟儿孵蛋的时候，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就像产房里即将生产的母亲，会拼尽全力迎接她的孩子诞生一样。

我将欣喜分享给了家人和朋友。父亲说这是“珠颈斑鸠”，因为它的模样看上去憨憨傻傻的，平时也是“咕咕”地叫，所以也叫它“傻姑姑”。天竺葵是母亲生前栽种的。难道那花间还有母亲善良、贤淑的灵性和磁场，吸引了“傻姑姑”前来安家？或者这就是我所见到的择良木而居的鸟儿吧！

父亲说“傻姑姑”是鸟类里面筑巢较差的那一类，只会捡一些粗枝大叶简单地搭一个家。可是我家的“傻姑姑”似乎要精细得多，那巢不仅搭在香气四溢的花枝间，而且建巢的材料也多是干枯的松针和小草。这样的鸟巢绝对比用粗枝大叶铺就的巢要舒适得多。由此看来我家的“傻姑姑”是一对懂得精致生活的夫妻。这一点，它们和我的生活理念何其相似。也许它就是来和我做朋友的。

几天之后，看着“傻姑姑”已经习惯了我的探访，便试着用小盘、小碗装上米和水放在阳台上。“傻姑姑”常常友好地“咕咕”几声，欣然接受并习惯了我的友善之举。有时候忙，忘了添加水和食物，“傻姑姑”还会撒娇地把小碗踩翻，以示它的不满。“傻姑姑”不傻，是我傻，我忽略了它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家人”！

两周后“傻姑姑”的家里多了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它们伸长了细细的脖子，张大嘴巴“叽叽”地叫着，欢愉地接受着爸爸妈妈的喂食。

雏鸟在巢里叽叽喳喳地嚷着唱着，虽然其乐融融，但也显得有些拥挤。我真想提醒一下“傻姑姑”，该把家扩一间房子了，让子女分室而居。然而，我的想法是多余的。一天早晨醒来，没有听见“傻姑姑”一家的欢声笑语，突然的安静让我心里有了一丝不安，赶紧走到窗前，发现“傻姑姑”家空空如也。也许雏鸟们每天在蓝天上的试飞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春末初夏，阳台上的那些花持续不断绽放着，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怡人的景色，人们像小鸟一样扑向大地。可是在这春意盎然的画面里，我家“傻姑姑”的鸟巢却空荡荡的，一份落寞在我心里漫延。好期盼我的“傻姑姑”快快回家。于是我依然将阳台上的小盘、小碗装上干净的米和水，等到“傻姑姑”回家时，能够感受到我的期待，我的温暖。

也许是我的祈愿感动了“傻姑姑”。初夏的一个早晨，阳台上又响起了“咕咕”的叫声。是“傻姑姑”！我掀开被子，赤足冲到窗前，只见“傻姑姑”小两口站在栏杆上，头向着窗子后面的我，轻轻地嘀咕着。我和“傻姑姑”就这样对视着，我向它们轻轻地挥着手，在我怎么也收不住的笑容里，它们慢条斯理地卧进了鸟巢里。

过了许多天，又有三只小小鸟在巢里开始了它们咿咿呀呀的成长，开始了它们最初的飞翔，然后又再一次在“傻姑姑”的带领下离开了“家”。这一次巢里留下了小小鸟的几片羽毛，似乎在告诉我：它们还会回来的。

后来我知道了，珠颈斑鸠和许多鸟一样，它们的孩子能够翱翔蓝天的时候，都会远离父母独自成家，并且不再回来探望和孝敬鸟爸鸟妈。

夏天的燥热一遍一遍地袭扰着大地。我想“傻姑姑”一定也像那些避暑的人一样，逃离了这热得让人发慌的城市，躲到了深山老林里去了吧。岂料，在一个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早晨，我再次听到了“傻姑姑”回家的“咕咕”声。此时的“傻姑姑”有些瘦，羽毛也有些零乱，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它还是愉悦地连续发出了“咕咕”声，而另一只在天空中盘旋的“傻姑姑”也跟着“咕咕”地叫着。我知道，一定是酷暑和干旱，食物稀缺，让“傻姑姑”吃了不少苦吧。还好，它们回到了自己构筑的家。作为家长，每天早上和夜晚，除了浇花，我必须给枝叶上多淋一些水，努力为“傻姑姑”的家带去尽可能多的清凉。我特别准备了馒头、米饭和面包，还有切碎了的蔬菜和水果等软食品，希望“傻姑姑”尽快恢复以前的光鲜亮丽。

酷夏渐渐远去，阳台上的天竺葵恢复了生机。这时，一只“傻姑姑”衔着干草从空中飞来，开始营造新家。我急忙剪下干枯的树叶，帮着一起忙活着。新家在天黑之前建成了。一只“傻姑姑”静静地卧在新家里。我走近它，轻轻地顺着它的羽毛抚摸，它用圆圆的眼睛望着我，我第一次看见鸟儿居然会笑！然后它将点缀着珍珠花纹的颈项高高昂起，迷人的夕阳，温暖的霞光，见证了这幅人鸟合一、安宁祥和的画面。

（作者系涪陵区作家协会理事、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版面欣赏